太极殿内
宫人内侍皆被屏退。
殿宇高大,只剩他们二人,萧沉璧心如擂鼓,随李修白一步步走向大殿深处。
殿门合拢上之后,里面一时静极。
数月未见,萧沉璧不免生出几分陌生与局促,正欲寻个话头,却忽被一把揽住腰身,不由分说压向那宽大肃穆的龙椅。
冰凉的玉冠撞上摇曳的冕旒,哪里还有先前半分庄重威仪。
李修白吻得又急又重,长驱直入,不容抗拒。
萧沉璧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咽,下意识地抬手勾住他的脖颈,指尖深深陷进他织金绣龙的衣领。
什么君臣之别,什么宿怨前仇,在此刻都尽数碾碎成交缠的喘息。
她像濒死的鱼遇到活水一般回应,轻轻吮吸,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诉说思念之情。
唇齿磕碰间漫开淡淡的铁锈气,不知是谁唇舌破了,却谁也不肯先退。
不知吻了多久,直至后颈压上龙椅上的冰凉花纹,她才偏头挣脱,气息紊乱,双眼迷离:“等等……待会儿还有宫宴,这般模样如何见人?”
李修白指腹擦过她湿亮微肿的下唇,眼中的欲色未消:“你都亲率十万铁骑为朕踏破回纥了,你以为还有人不知我们的关系?”
“谁是为了你!”萧沉璧耳根烧透,却还嘴硬,“我为的是边关百姓,为的是大唐山河!”
“哦?”李修白捏着她下颌,“既如此,目的已达成,你如今兵权在手,大可拥兵自重,何必还奉诏入长安?”
萧沉璧气结,眼底却勾起一丝挑衅:“那陛下要如何?难不成非要我反了你才痛快?”
李修白低笑起来,单手托住她后颈:“朕不要如何,只想问一句,你所要护的天下苍生里,可也包括朕?”
殿内烛火噼啪一响。
萧沉璧终究避不开他的视线,半晌,不自在地承认:“……有。”
何止包括。
他是分量最重的那个。
当日听闻长安惊变,李俨废储之后,她即刻便想带兵去帮他。
可成德趁乱来袭,铁蹄直奔魏博城下,她没办法舍弃那么多无辜百姓,只好勒马转身,回去同成德作战。
——他有他的皇城要夺,她也有她的山河要守。
那些日子,她杀红了眼。
每仗都身先士卒,陌刀卷刃便换长槊,长槊折断便提剑再战,只求速战速决,早日抽身去助他。
成德军从未见过如此疯魔的萧沉璧,被她不要命的打法逼得节节败退。
好不容易击退成德,回纥又至。
幕僚都说这是魏博坐收渔利之机,劝她不要迎战,可她看着眼前大好的时机,想起的却是那月夜之下,他在窗边许下的承诺。
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出兵,为他守住这扇国门。
对这些事,李修白即便一开始不清楚,后来也清楚了。
两人拥吻时衣襟散落,他看着她肩颈上的一道擦痕轻轻喟叹:“听说你在对战成德时受了伤,就是这里?”
萧沉璧也没隐瞒,随口道:“小伤而已,那大将的头被我当场砍下来了。”
李修白轻抚这道伤疤:“这怎么够?他的命怎么抵得上你一道伤?朕迟早会夷平成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