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浑身剧震,再不敢犹豫,颤抖着拿起筷子,夹起沾着烟灰的菜叶,混着屈辱和恐惧,艰难地往嘴里塞。
每一口,都面如死灰。
一个小时后,周西凛走出那栋压抑破败的居民楼。
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,他深深呼吸。
张青跟在他身边,递过来一根新烟,自己也点上一根,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,语气带着点后怕和惊叹:“凛哥,你今天可真够狠的,杀人不见血啊,这招跟小燕子整棋社那俩老板有得一拼。”
周西凛没接烟,他抬头望向青城上空浓云密布的天空。
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,打着旋儿。
他忽然想,或许很多年前,那个瘦弱无助的女孩,也曾站在这个同样的位置上,仰望着同样灰暗的天空。
那时的她,是怀着怎样的心情?
是对未来忧心忡忡,还是倔强地保留着一丝微弱的希望?
上次陪温侬去律所,听律师分析完,他就知道,法律能给温晴芳一家的惩罚,太轻了。
轻到不足以抚平温侬心头的伤痕。
所以他来了。
用他自己的方式。
他微微侧首,看向张青,声音平静无波:“我这是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。”
张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,看着周西凛冷硬的侧脸,他知道,为了他在乎的人,他可以比任何人都冷酷。
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。
是爷爷。
周西凛接起,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奶奶憧憬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:“阿凛啊,你到了吗,我正打算做饭呢,晚上想吃点啥,奶奶给你做。”
听到奶奶的声音,周西凛脸上的冰霜融化些许,眉宇间染上一丝柔和:“再过半小时能到家,随便吃点吧,您做什么我都爱吃。”
“哎,好好好!”奶奶的声音立刻欢快起来,“那就给你烙几个韭菜盒子,再烧一份你喜欢的醪糟蛋花汤,然后随便炒两个菜,行不?”
“行。您别太累着。”周西凛叮嘱。
挂了电话,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温晴芳家那扇紧闭的窗户,对张青说:“交代你兄弟,隔三差五过来一趟。不用动手,就看着他们好好吃饭,偶尔……加点料,给他们补补。”
张青心领神会,立刻点头:“OK。”
周西凛打车来到爷爷家所在的别墅区。
推开院门,暖黄色的灯光亮着,他知道这是特意给他留的。
听到门响,奶奶喜滋滋跑了出来。
奶奶出身好,是那个年代少有的接受教育的人,但比起优雅,更多是接地气的朴实。
她是个身材圆润,面容慈祥的小老太太,穿着喜庆的枣红色棉袄,脸上洋溢着见到孙子的纯粹喜悦:“哎哟我的大孙子,快让奶奶看看。”
奶奶一把拉住周西凛的手,上下打量着,心疼地念叨:“上次你来我没好好看你,这么久不见,你瘦了。”
爷爷也拄着拐杖站在门口,比起奶奶,他颇为讲究,腰板挺得笔直,穿着整洁的中山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
他脸上没什么笑容,但看向周西凛的眼神里,有几分想念:“回来了?”
“嗯,爷爷。”
周西凛应道,和二老沉沉对视。
进了屋,暖气扑面而来。
客厅收拾得干净整洁,带着老派知识分子的雅致。
奶奶忙着给周西凛拿拖鞋,挂衣服,嘴里不停地絮叨:“这次能住到初几啊,你那个工作啊,太危险了,奶奶天天提心吊胆的……”
爷爷坐在沙发上,看似在看报纸,耳朵却竖着听他们说话。
等奶奶絮叨完,他才放下报纸,看向周西凛: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再忙也要注意休息,按时吃饭。”
“知道了奶奶,知道了爷爷,我会注意。”周西凛走到客厅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