堵,就是苏武这场战爭的唯一目的。
还要去堵,后阵宋军之军將,早已开始驱赶麾下步卒往前去,这是早已议定的章程。
“往前往前,快往前去!”军將甚至抽刀驱赶,用刀身拍在一个一个的士卒甲冑之上,拍得啪啪作响,便是驱赶!
战爭之残酷,许就在於这种驱赶,他把同袍堵在人群里面,挤著推著让他往前去,他是敢死也好,不敢死也罢,已然毫无选择。
也把敌人堵在人群里,敌人自也在驱赶在推挤。
胜负,就在於最后谁更能坚持。
皆是善战之兵,昔日里,双方之人,祖祖辈辈,不知互相打了多少次。
今日,再来一次而已!
再来!
两边,还有呈弧形的车驾寨墙,更把这战场堵得不可开交。
那拒马之物,更也成了凶器,双方,有人,有马,甚至会被拒马挤得喘不过气来,挤得活生生憋死当场。
这般场景,若不是放在战阵之中,那便是一场事故,所谓人群踩踏事故。
却是在这战阵之中,竟是主帅苏武有意追求的场面。
那刘延庆一语说来:“堵住了堵住了!”
话语里,竟是惊喜!
堵住了,便是尸山血海的廝杀。
人世间最残酷,莫不於此,谁也走不了,更容不得什么怕与不怕……
兵刃在扎,你扎我,我也扎你!
锤头在砸……
人如禽兽,乃至禽兽不可比今日之人。
连苏武都已然在动容,他已然上阵这么多次,便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战阵!
党项人也好,宋人也罢……
但凡还有一点力气,是站著的,或是躺在地上的,所有人都在挣扎,与命运在挣扎。
甚至有人在哭,嚎叫在哭,哭著嚎叫,但依旧要挥舞手中的兵刃。
还有那少数初次上阵之人,好似如梦魘了一般,只如行尸走肉,机械地挥舞著兵器,脑袋里一片空白。
只问,为什么非要把党项骑引出来如此一场血战?
即便这般血战一场,那城池里的守军,也不会减少……
其实道理很简单,只要党项再无骑兵,那就真只剩下孤零零的六座城池了,不过来去二百里地。
敌人主力都在灵州与保静城內,围著就可,已然可以不管了。
只管派一二万人往兴庆府去,敌人再也没有了反制手段,再也没有了那骑兵突袭。
这一二万人,可以慢慢走到兴庆府去,安安全全去,走到了,也不必担忧攻城之时,被敌军骑兵突袭身后身侧。
那兴庆府,那兴州城,凭何而守?
更也说骑兵之道,这个时代……
这就是贯穿数百年的“宋、辽、夏、金、蒙”这个时代的战爭本质。
苏武已然彻底掌握,运用得熟稔非常,如鱼得水。
骄阳,有点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