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也不知道杨护之军已然露出了颓势,因为他不在高处,出城来,看不到战局全景。
但高量成在城楼最高处,那是看得清清楚楚,甚至已然惊骇不已,咂舌在说:“这——这这大燕之军,竟是如此善战!”
也在庆幸自己,当真没起什么首鼠两端之念,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。
不免也想,这中原之兵,这般善战,到底为何?
可见,昔日那些传言,说这些大燕皇帝,南征北战,从京东战到江南,从江南战到河套,从河套战到燕云,还出草原——
百战不殆,当真不假,非百战精锐,不可有今日之威。
大燕,似乎——真会是一个蒸蒸日上之皇朝,高量成此时心中格外篤定这一点。
显然,昔日里,他並不这么篤定,是有怀疑的,甚至也与那段和誉一样,怀疑大燕能不能坐稳天下,大宋是否还有復辟的可能——
此时此刻,亲眼见识了这个战局之后,高量成心中篤定非常,没有这么可能了,大宋,再也不会回来了——
不免也是心下在松,头前还有些颤抖的双股,此时早已好用得紧,左右来去,丝毫不僵。
便也盯著去看,看那高寿贞从侧面去打杨护的右翼。
远处东边,將台之上,苏武已然看见了善阐府之兵出来了,正飞奔往西去,
心中也松,一语去:“这高量成,还真是个人物!“
吴用在旁就夸:“陛下看人,向来极准,陛下看重之人,定不是庸碌之辈!”
苏武只管说:“倒也不必再防备城池內的兵马了,右翼可以全军往前,加鼓,一鼓作气,鼎定胜局!“
吴用也是大喜,亲自往旁边去传:“加鼓加鼓,陛下有旨,加鼓!”
这事,本也不必他吴用多此一举,但他就是愿意上下去忙。
忙完之后,还回来说:“陛下,此番得大理之土,此开疆之事,当让史官铭记,大书其中!“
“仗都没打完——”苏武白了一眼去。
“那是那是——不急不急,只待回京之后,臣再操持此事!”吴用嘿嘿笑著。
对面好几里外,也是那將台之上,杨护陡然踮脚抬手去指,口中喝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自是高寿贞当真打他来了,局势急转直下,杨护满脸震惊,这一切太过突然,他喝问之后,竟是一时呆住了,口张著,是有话要说,但一时不知说什么——
从始至终,他从未想过这件事,怎么可能有这般事?
连连报捷,攻城两番,火烧营帐——
怎么忽然高家就叛国了?
高家,世代在此繁衍生息,怎么会忽然与大燕媾和至此?
右边,那来去衝杀的燕军铁骑,依旧不止。
左边,大军压来,更有侧边高家兵入阵在打。
中军,中军拥挤不堪,前方显然不敌,后面死死顶住。
要败,要败要败——
左边怕是先要溃,隨后中军立马就溃,右边更是隨之大散大乱——
杨护脑海之中,瞬间把后果都想到了。
终於有话语从杨护口中脱口而出:“二臣贼子,此二臣贼子,不得好死,不得好死,天定共鉴,因果报应,佛祖你看看啊,此辈,定当落十八层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——”
什么是诅咒?
这就是诅咒!
杨护还左右世看,后悔不已,悔之晚矣,万万不该,万万不该让诸多杨家子蚊入阵世,此番之败,后果当真不敢开上——
怕是难以倖免一二人了——
果然,左边,说溃就溃,连將台下诸多令兵都感受到了左翼大军正在发生崩溃之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