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覆舟眼见扶登秦像是托孤一样把旧手札塞给自己,大喊道:“你疯了?!”
他攥紧扶登秦手腕,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茧,和任何女子的手都不一样,是那般有力。
扶登秦抬头看他,目光如刃:“那你为何三年前敢试我的铆钉?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设计不会错!用这个铆钉,我定然可以安全测定数据回来的!”
谢覆舟一怔,忽然松手笑了:“果然是扶登氏的疯子。”
谢覆舟朝着石岳大喊:长命锁是空心的!拿给秦工,拿这个当浮标。”
石岳从兜里翻出长命锁,丢给秦工:“要你多事!秦工,接着!”
扶登秦接过长命锁,拿上浮筒,不再多言,将堪舆尺咬在口中,解下官袍叠好塞进石岳怀里,露出中衣下若隐若现的旧疤——那是十四岁随姨母修堤时,被溃坝的木桩划伤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,踩上江边礁石,身形如燕掠过水面,堪舆尺在指尖划出银弧,每一步都精准落在暗礁缝隙间。
谢覆舟望着她的背影,忽觉得扶登秦就像是一朵杜若花,长于险处,根系越深,花香越冽。
“谢郎!快看!”同伴的惊呼打断思绪,只见扶登秦已跃至江心最大的礁石,正将长命锁系在浮筒上。
此时江水已涨至她膝头,暗礁群开始发出闷响,如同巨兽低吼。
谢覆舟忽然冲向江边,从怀中掏出口哨吹出尖锐声响。
江面上突然翻起浪花,竟有一群受过训练的鱼鹰破水而出,叼住浮筒上的绳索,拖着它向岸边游来。
扶登秦看见帮助自己的鱼鹰松了一口气,趁机跃上一块凸起的礁石,紧锣密鼓地测量着。
此时石岳已在半山岩穴架好测杆,扶登桃哭着喊道:“秦工!快上来!大浪要来了!”
扶登秦望着手中湿漉漉的浮筒,数据刻度已完整记录。她正要回撤,却觉脚下礁石突然晃动——大浪正呼啸而来。
“糟了。。。。。”扶登秦话音未落,已被巨大的浪头卷进水中。
谢覆舟几乎是本能地跃入江里,长臂缠住她腰肢,在大浪形成前的瞬间,将她推向岸边礁石缝隙。
“抓住我!”谢覆舟的声音在水中模糊,却清晰传入她耳中。
扶登秦攥紧他后背的粗麻衣裳,感觉到谢覆舟指尖在她腰间旧疤上轻轻一按,似是安抚,又似是承诺。
当石岳将二人拖上岩穴时,扶登秦手中仍紧攥着浮筒,而谢覆舟的后背已被暗礁划得血肉模糊。
谢覆舟却笑着扯开她发间湿透的苇草:“秦工差点戴着我的长命锁,一起消失在这沧江中。”
扶登秦望着他眼中未褪的担忧,想起太子案头的密报——谢督政的侄儿谢覆舟,擅水战,善机巧。
扶登秦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命锁,锁芯处刻着“覆舟”二字,低声道:“谢覆舟。。。。你要是知道我来的目的。。。。。希望你从今往后回想今天,不会后悔舍命救了我。。。。”
谢覆舟却按住她欲说出口的话:“救你的是江小鱼,不是谢覆舟。”
扶登秦望向峡间翻涌的浪花,轻笑一声。
山风掠过岩穴,带来远处萧景明的呼喊。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