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人这才舒了一口气。
这种事,非人臣所能置喙,也多亏在场还有一个李夷简,否则皇帝刚才是不是就要应下了?
没人觉得他会答应,毕竟这等于是主动替雁来铺了路。
他们这些臣子还有改弦更张的机会,但李纯身为皇帝,跟雁来是天然对立的、矛盾的。她每前进一步,都意味着李纯距离末路又更进一步。
虽然所有人都知道,那一天必然会来,任何阻拦都是徒劳,但既然他们还在这个位置上,该做的事还是要做。
见李纯被打断之后也没有再坚持,李吉甫便上前道,“此事虽是陛下家事,但事涉族谱,当召宗亲共议。”
李夷简猛地回头,瞪向李吉甫。
让皇帝意识到他失言也就够了,召宗亲共议是什么意思?这种事情,一旦摆出去议论,自然各有道理,到时候若是真有人支持她,又该如何收场?
再说,什么叫事涉族谱?她只说了要从母姓,哪一个字说了要改族谱?
李吉甫到底是站在哪边的!
李吉甫默默低头。
但李纯没听出来这些,他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,只想尽快结束,然后去休息,便顺着李吉甫的话道,“先生所言极是,此事非朕一言可决,还需与宗亲商议。”
“不知要商议多久?”郝主任确认道。
不确定截止时间,他们很可能会一直拖着,问就说是在议了。一些麻烦但又不算紧急的事,朝廷都会用这种方式拖延、搁置,直到问题自己消失,或者不得不处理的那一天。
李纯目视李吉甫。
李吉甫只能硬着头皮道,“三五日之间,必有回音。”
“好。”郝主任还是这句话,“不必勉强,实在不行就算了。”
实在不行,雁帅也只好含泪继续做她的回鹘可汗了。
……
“安邑公!”从紫宸殿里出来,走得稍远一些,李夷简就怒气冲冲地叫住了李吉甫,“你方才那些话,是何居心!”
因为现在政事堂有两位李相公,所以大家就用他们的住处来区分,李吉甫住在安邑坊,就是安邑李丞相。
“我能有什么居心?”李吉甫站住脚步,反问道。
李夷简气得呼吸剧烈起伏,“本来只是我们几个人知道的事,一旦公开商议,又会惹得物议纷纷、人心动荡!”
“那又如何?”
李夷简一滞。
的确,物议纷纷、人心动荡,这也不是第一次了。但大部分人都只是抱怨一下,有天兵压着,还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。
李吉甫又道,“何况陛下拒绝之后,又会如何?”
李夷简反应过来,不由一声长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