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炉外圈的雕画上,百蝶璎珞与缕金缠丝,奢靡高贵。
宁清晓的视线已经在上面停留了很久,倏忽抬眸,莞尔一笑:“你也知道,我对香味有天生的敏感度,再加上比较有兴趣,大学又学的是化学专业,自然想往这个方向考虑。”
四目相对,宁清晓先移开视线。
“不过梦想就是梦想,我也就是一时兴趣随口一说,以后怎么样也说不准。”
岑晔知道她没说实话,但并未多问,点到即止。
车窗外灯红酒绿,霓裳阑珊一闪而过,白日的十里洋场、笙歌艳舞在今年冬天滨城的第一场大雪到来时归于平静,落幕而眠。
宁清晓已经有好几年没看过滨城的白雪了。
她降了点车窗,伸手出去接了一片,清眸里映着雪花的亮碎:“这是滨城的初雪。”
全然忘了刚才的那点惆怅情绪,宁清晓又有了倾诉的欲望:“我前几年都在国外,那边下雪的次数并不多,那个时候还挺想念滨城的。”
掌心里的那瓣雪花很快融化,她还要伸手去接,湿润的掌心却被一抹温热覆盖。
“天冷,别玩了。”
岑晔蹙了下眉,关上她这边的窗户,似乎还没意识到不妥,他温声解释:“滨城经常下雪,喜欢的话以后会有很多机会。”
指腹的细腻温热逐渐扩散,完全消融了雪花的凉意。
宁清晓缩了下手指,垂下眼睑,慢半拍的应了声:“哦,知道了。”
余光里,岑晔的神情看的并不真切。只是目光顺着她的视线低垂,停顿了下,又松开了手。
“手上有水,擦一下。”他递过来一张纸。
意外的,宁清晓这次没听到他习惯的说“抱歉”,装模作样的在手心里扒拉了两下后又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。
安静的氛围中,手机提示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微妙的尴尬。
“孟源把赌金打过来了。”他眼睑稍敛,用一副不甚在意的口吻说道。
一听钱,不等岑晔把手机递过来,宁清晓就主动凑过去了。
“这么多?”宁清晓被吓到了,抬头跟岑晔又确认一遍,“你怎么赢了他这么多?”
最后一局,孟源不是丢牌了吗?
发梢上的玫瑰香味徐徐袭来,宁清晓的长发从他手腕一点而过,沉淀了暧昧的香味。
岑晔眸色微沉,提醒她:“第三场赌局中,在他弃牌前的第三轮,跟着我押了桌子上的所有筹码。”
“你是故意引他在那一轮投注的?”宁清晓的反射弧终于接上了那么一点。
这会平静下来仔细想想,如果岑晔真要赌完全可以把所有的筹码押在最后一轮,他可以直接玩个最大的,全梭桌子上的筹码再加个人所有不动产、基金、股票和期货,不用有任何顾虑,孟源自然会放弃。
“那为什么非要在第三轮就梭了所有筹码?”宁清晓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,小表情写着;你也不是差他那些钱的人
岑晔关了手机:“我跟他玩赌局为的不是他的钱。”
视线无声的又落在被宁清晓放在羽绒服里的手炉上。
但宁清晓还有一点想不通:“既然是为了这个小手炉,那为什么第一局你不押这个筹码,还要赌后面两局?”
赌场上的门道,岑晔虽不深,但重在一个“精”字。
“第一局是试探,第二局是铺垫,真正的赌局,是在第三局,我需要第一局试探后再用第二局的铺垫来引孟源入第三局。”
只玩一场,他的目的显而易见,孟源要么是早早丢牌,要么是为了弥补那份歉意,故意认输赔上手炉。
胜之不武。
岑晔眼眸微眯了下,从她耳后的头发丝里捏出一枚粉色的珍珠耳环。
“是我的。”宁清晓摸了下空荡的耳垂,干脆把另一只耳朵上摇摇欲坠的耳环也给摘了,动作流畅的全塞到他手里,“你继续说,第三局怎么了?”
不算是太磊落的手段,岑晔轻嘲的笑了下,扔了个重磅:“其实三局中,我真正能赢孟源的只有第二局。”
“第二局?”宁清晓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,罥烟眉一会蹙起一会又松开,完全混乱了,“你第二局不是输给他了吗?”
她想起那会黎骏要看最后一张底牌时岑晔混牌的动作,越发后怕:“所以你最后要么是赌赢,要么是败了一无所有?”
“我赢了。”岑晔晃了下两枚耳环,从容的解释,“就算败了,也不是一无所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