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彻微垂下眼睫,瞧着那小女孩。
他面色冷淡,语气却在夸赞着,小翎生得冰雪聪明。
小姑娘虽被他夸赞,却也因为害怕他,只敢躲在娘亲怀里,一双眼好奇地望向那位身着紫衫的大哥哥。
李彻也睨向卫嫱手中纸钱。
他问道:“小翎,是陪着阿爹与阿娘祭拜外祖父么?”
话音刚一落,小姑娘摇头纠正他:“不是外祖父,是爷爷。”
是她父亲的父亲。
卫嫱一颗心猛地一提,又在听闻小翎的话后,长舒了一口气。
李彻居然在小翎这样一个孩子的身上试探。
阶梯上走下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,而后便是一袭黑衣劲装的闻铮。后者见了卫颂,也是一愣神,旋即又一正色。
闻铮不知在李彻耳边说了什么。
李彻目光虽一直落在她身上,末了也是点点头,抽身离去。
临别时,对方以一种极复杂的眼神,深深凝望了她一眼。
直到李彻离开,卫嫱才松了一口气。
兄长赶忙过来扶住她。
她紧攥着袖口,手心中全是黏腻的汗。女子浑身僵直,更如同一把绷紧的弓。
看着李彻离开,卫嫱的手都是抖的。
坐在回府的马车上,她与兄长交换眼神。二人在将小翎哄入睡后商议着,此地不能久留,要尽早离开贡川。
这一整夜,卫嫱未怎么阖眼。
一闭上眼,四年前经历的种种,于眼前一幕一幕,重新铺展开来。
李彻。
原以为四年的光影,足够让她完全忘记这个曾将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的男人。可于灯船之上,真正看见对方的那一刻起,卫嫱才发觉——
她从未忘记那些过往与伤害。
回忆纠缠着惊惧与痛苦。
她攥紧了被角,一整晚都难眠。
……
翌日,卫嫱醒得很早。
醒来时,兄长已坐在庭院内最大的那一棵榕树之下,自己为自己倒着茶。
对方不知是在思量什么,想得很入神。
直到她走至兄长身前。
不等卫嫱开口,院门外忽然响起一道传报声。守门的侍人走上前,说方才有人呈了请帖。
兄长走上前,眉心微锁着,将那一封拜帖展开。
方一看见落款,兄长眉心间的蹙意愈重了。只一瞬间,男人的面色变得铁青。
只看着兄长的反应,卫嫱已知晓对方是何人。
李彻专门宴请他们三人前去作客。
是算上小翎的三人。
……
已死过一回,她如今倒没有当年那般畏惧李彻。
她只是担心,李彻憎恶兄长,同样也会连带着讨厌小翎。
卫嫱担心他对阿翎下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