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只会后悔没有杀你】余幼嘉细细琢磨几息,终于品出一丝不对。毕竟,寄奴没有加上‘今日’。虽只是两字,可内里的意思,可当真就变了味。余幼嘉别了身旁之人一眼,正要开口,便听小朱载又双叒指着她,欲朝寄奴‘告黑状’:“先生——!”早说了,告错状了!寄奴到如今,也没在她之‘上’过!余幼嘉心中觉得好笑,清癯青年也连忙道:“别说了,万一等会儿连我一起揍呢?”好一个‘一起揍’!小朱载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原先已翻涌到喉咙里的话又压了下去,转指为收,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狼狈景象,欲言又止:“也对。”毕竟他来时,隐约还透过窗看到鱼籽狠狠推了一把先生,一边得意大笑,一边似乎又要揍人唉。鱼籽好,先生好。只可惜,两人怎么就是不合呢?他不在时,是否又闹出什么不平事了?余幼嘉上下打量小朱载,微微眯眼:“你是不是在心里嘀咕我?”“放屁!”少年猛地回神,振振有词:“我才没有,你惯会冤枉人。”斗嘴既起,此时的小朱载,倒确实再没了先前颓丧的模样。余幼嘉用有些狐疑的眼神最后扫视一圈,终于满意收回视线,略缓声调:“好吧,信你一次。”毕竟,不信也没法,总不能疑罪从有,将小朱载真的揍一顿。虽才几日不见,可今日这副山崩地裂的模样,余幼嘉确信他应是在外受了委屈思及此处,余幼嘉到底是不忍,轻推一把小朱载的胳膊:“进屋说话吧,吃碗馄饨去去夜寒。”余幼嘉这话的意思,自然是等他进屋,再等一碗新馄饨。可没想到,三人一进屋,小朱载就端起了书桌上那碗寄奴曾吃过的半冷馄饨几口塞入了嘴中。至于为什么没有吃余幼嘉那碗,当然是因为已经吃完了吃!完!了!寄奴:“”余幼嘉:“”说不好气不好笑肯定是假的。可看着小朱载吃完,捧着碗慢慢窝在椅边蜷靠,示意她与寄奴快去坐下……说真生气,也是不能的。余幼嘉寻了个边角坐下,没忍住道:“下次还是得吃热的。”小朱载又是抹了把脸,垂首看着空荡荡的碗出神:“下次何时能不能吃的上饭还不知道呢……”余幼嘉一愣,便见同样寻位置坐下的寄奴在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轻挠了挠她的手心:“小朱载既允出七成贡赋,难关只怕还在后头呢。”淮南王那样的人物,又岂会听之任之,等小猪仔上缴一份真假未知,多少未知的贡赋?若小朱载有心隐瞒,拿三成贡赋伪装七成,又当如何?所以,只怕往后还会派近臣前来平阳,名为协理,实则管控监视……小朱载越发沉默,余幼嘉明白道理,却无言以对。她视线落到桌案前那封已经取落数次的商行传信上,一边顺手取了个果碟上的橘子细剥,一边状若无意的随口问道:“淮南有个与王妃同宗的许氏粮行,如今的当家人是许钰,他盘账与做生意的本事挺厉害,若来的人是他”余幼嘉言至此处,顿住言语,没有再说。毕竟,身旁两人不清楚那封信件里的内容,可她却清楚——这回,许钰的字里行间与之前大不相同,反复劝她舍弃平阳,转而相助淮南。余幼嘉不太清楚许钰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,可这变化,确实不太美妙。这回来的若是许钰,只怕平阳上上下下都要被查个底朝天,该有的贡赋只怕是一份也少不了。余幼嘉心中叹息,塞了一瓣橘子入口,旋即越发沉默。她顺手递出剩下的橘子,寄奴见了想接,余幼嘉却没理会他,径直将橘子放入小朱载手中。寄奴挑眉,应声道:“若来的人是他,倒是好事,我只怕来的人是”“嘶——”猛烈的吸气声打断了寄奴的言语,同样啃了一瓣橘子的小朱载龇牙咧嘴:“这么酸你留给我吃?!!!”余幼嘉眼见‘得逞’一下吐出口中没咽下的橘渣,哈哈大笑。这样的小插曲过后,原本欲言又止的寄奴也是笑,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,他只笑语:“罢了。”“一步步来吧,不管淮南来的是谁,只要咱们三人在一块,总能想出法子。”“若实在不行,我们一同下南洋,四海为家,寻个清净日子其实也不错。”两人的笑声入耳,原本气恼的小朱载也终于哼了一声。少年又撕了一瓣酸到透顶的橘子入口,虽还是酸,可这回,却好像多了些滋味。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,后面更精彩!若是能永远留在此处就好了。十八岁的秋日,少年如此心想。-----------------《胤朝·九州书·太宗本纪》其一百十一篇——【太宗性极宽宥,万事皆无喜好,然每到秋日,必品柑橘。若柑橘苦涩,必遣人快马加鞭,送予余子。若柑橘甘甜,必留于小爱。如某年大宴,藩国来朝,太宗于宴上品一甜橘,不舍再吃,藏于袖中数时辰,待人散尽后,留于小爱品尝。】【小爱,余子之子也。余子常居崇安,路途奔波,不常面圣,太宗接小爱于身侧,躬亲抚养。太宗本孤寂,常于深夜击鼓,鼓声隐隐,宛若雷鸣。然,小爱长随左右后,则鼓声平矣。】【小爱诞而有异,自幼年起,便喜双膝跪地,双掌置于膝前,躬身俯首而眠。某日,小小爱于尚书房读书时困倦,于太宗膝上安眠,太宗见之,虽疲而不敢起。直至数时辰后,小爱醒,太宗疲累,起身不得,却仍笑语宽慰小爱曰:“真乃大王之转世耶!”】【太宗无子,独爱小爱。小爱自七岁起,先后任京都随侍宿卫,门下左补阙,吏部考功郎中,上州刺史,河东节度使,同中书门下侍中,破格授从一品尚书令,开府仪同三司。后又封郡王,加封九锡,封无可封。直至太宗崩逝,小爱仍常居太宗膝下,奉孝左右。】【太宗崩,天下丧。小爱隐,而新帝现。胤朝二十八年秋,一人手持太宗遗命,自号皇室宗亲,名【朱敛】。……新帝不喜生人,常着幂篱见人,每至早朝,只隐于青纱帐后,垂帘听政。众朝臣初时有异。所幸,天下清明,万般事亦作不解。】:()酿秋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