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咔哒。”
老式挂钟发出一声轻响。
凌晨两点。
窗外厚厚一层黑云深处裂开,漏出被雨水浸泡到发毛的月亮,把整个福昌大厦都浸在湿漉漉的昏暗之中。
老榕树蜷在夜色暗沉的阴影里,树叶吸饱了雨水,风掠过时,尖端滴落的水砸中楼下的遮雨棚,震颤声在深巷里荡出阵阵涟漪。
“哗啦……哗啦……”
伸手不见五指的无边暗色中,只有一抹亮光隔着一层窗户,还突兀的幽幽立在其中。
苗云楼睁着漆黑眼瞳,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抹亮光。
他把刀好好别在腰间,左手按着窗台边沿,右手捏着用碎玻璃做成的简单望远镜,猫甩尾巴一样蹲在窗台上。
夜里起了风,风把他暴露在窗外的乌黑长发吹乱,丝丝缕缕的在月色下晃荡,分割着夜色。
苗云楼被冷风裹挟在其中,犹如一只幽魂夜鬼,任由长发在风中摇曳。
“还行,能见度不错,”他捏着简陋望远镜挡在眼前,眯着眼往外看,喃喃道,“对面屋子里没有反光,屋里也没人。”
“看来居民楼老板今晚上没关窗户呀,”他挑了挑眉,“估计又去嚯嚯不知道哪家住户了。”
真是天助我也。
苗云楼心道。
感谢天感谢地,感谢神仙的个人魅力,感谢我妈把我生的这么美貌帅气惹人爱,口才好到素未谋面就让人成了神仙信徒。
几乎是刚一听说有位完美神仙,可以大慈大悲成为自己的人生指路明灯,中年男人便忙不迭的答应下来。
他甚至都没问——神仙明明见都没见过他,没供奉没跪拜磕头,连个石像都没露面,怎么给他报仇?
怪不得都让人害死了,也只是变成了一个温良好鬼。
太老实了,换句话说,太好骗了。
多好呀,苗云楼心说,居然遇上了我这么个不图钱不图色的好人。
苗云楼可不愿意骗老实人,他都把神仙的名号报出来了,当然要尽心竭力、尽己所能的把这件复仇大事办好。
现在看来,这复仇计划的第一步,就很是成功啊。
苗云楼莞尔一笑,扒在窗台上探出头去,半个身子都挂在半空中,摇摇晃晃的摆尾巴:“哎呀,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,被他盯上了。”
“当然,也无所谓,反正倒霉的不是我们。他不在,我们就可以出发了……你准备好没有?”
说到最后一句话,简陋望远镜飞快往后一旋转,探照灯一样打在屋内某鬼魂——一个白色条条球上。
苗云楼:“……你在干什么。”
此白色条条球顿了一下,终于努力从某条白色缝隙中艰难探出一颗年过半百的头颅,这才微微初具人形。
“不、不是要伪装一下吗,”中年男人探出头来,嗫嚅道,“我看着屋子里好像只有床单能用,就用了一下……”
苗云楼点点头道:“你伪装。”
“你在晚上,连水面反光都没有的晚上,穿白被单伪装,”苗云楼一字一句慢慢道,“我斗胆揣测一番,你是要装鬼吗?”
中年男人闻言眼前一亮:“是、是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