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论输赢,东溟已不能留。”她终究开口,声音坚定。“昭国需要知道这一切,不然朝局迟早被他们渗透。”沈芝点点头,眉宇间闪过冷厉。“太后与陛下未必真不知,只是选择隐而不发,我们送去的消息,会被利用,也会被试探。”谢知安低声应道:“怕什么,至少我们还有资格开口,比起坐等他们操盘天下,能把主动权握在手里,总算好过些。”风声呼啸,雪粒扑面而来。三骑并肩,缓缓下了岭道。半日后,他们抵达旧驿道。夜色中,断石桥如一条残破的脊梁横亘山谷,桥下水声轰鸣。似乎在提醒,这里才是昭国与东溟的真正界线。沈芝勒马停下,目光仔细扫过四周。“桥上无旗,桥下无哨,这不对劲。”谢知安也缓缓停住,眉头紧锁。“昭军暗哨若已撤离,那只有两种可能,其一,暗哨被敌人灭口,其二,昭廷有意撤回,不想让我们太容易过境。”霍思言心头一沉,她取出随身令符,魂力注入,符面亮起微光,却在桥中途骤然熄灭。“符文被人改动过,看来真是后者。”谢知安冷笑道:“呵,太后当真谨慎,连我们回国的路也要封。”沈芝轻声补上一句:“未必只是太后。若陛下要借此试探太后的棋局,他也会推波助澜。”三人相互对视,皆心知这条归途并不单纯。桥对岸,忽有火光一闪,随即几道甲士现身。为首一人,披暗金甲,手持长戟,正是昭国副将周照允。“果然,你们还活着。”声音沉沉,却不带喜色。霍思言眼神一敛,策马上前一步,抱拳行礼。“周将军。”周照允冷冷看她,目光却落在谢知安与沈芝身上。“太后在宫中久候,特命我守此关口,你们若要回昭,先得回答几个问题。”谢知安沉声说道:“什么问题?”“赤玄子是否彻底死绝?新魂派到底留下多少暗子?韩烈之魂,是否真已泯灭?”一连串问题,字字如刃。沈芝冷笑一声。“若真想知道这些,你该随我们杀入地宫,而不是在这里设问。”周照允目光一沉,却并未反驳,只是盯着霍思言。“太后说,若是你仍存一丝欺瞒,便不必再踏入昭土。”空气凝固,风雪扑面,却带不走那股肃杀之气。谢知安的手已落在剑柄上,整个人如临大敌。沈芝则眼神闪动,心中暗暗权衡。若此人真奉太后之命行事,他们三人贸然硬闯,便等同与昭廷撕破脸皮。霍思言却缓缓抬手,按住谢知安的剑。“周将军。”她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分量。“赤玄子已亡,新魂派却未绝,韩烈之魂,最后一刻并未被夺,乃是他自爆以毁傀壳,至于暗子有多少……即便我们亲历,也不敢断言。”周照允神色不变,半晌才冷声道:“好。我会如实禀报太后。”他侧身让出一条道路,却在他们经过时,忽然低声说道:“但你要记住,昭廷不是你霍思言的昭廷。”霍思言眼神一震,却并未回话。三人缓缓渡过断石桥,马蹄声与风雪同响。旌旗在远方的昭军营垒之上鼓动不休。霍思言、谢知安与沈芝三人跟随周照允自岭巅一路行下,脚下的石阶潮湿冰冷,残雪与血痕交错,仿佛整个山道都在默默诉说着此前的杀伐与混乱。他们终于脱离了东溟的险境。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,所谓“脱险”,只是暂时的假象。魂门残孽并未彻底覆灭,而在这片即将回归的国土上,等待他们的也未必是单纯的庇护。进入昭军临时营地时,三人同时感受到一种异样的压迫感。整座营地戒备森严,重甲武士一列列肃立,长戟如林,军令森然。周照允领着他们直入主帐,却在帐前忽然止步,转头看了霍思言一眼。“太后在内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迟疑。“她亲自召见。”霍思言心口微震。谢知安在她身侧微微侧身,似要挡在前方,但霍思言抬手阻止,神色平静。“我去。”她只留下一句,衣袂拂动,独自入帐。营帐内灯火明亮,檀香缭绕,一切与宫廷大殿无异。紫金帘幕后,传来轻柔却威严的叩指声。霍思言止步,双手交叠于身前,身形弯下,以昭国朝廷最为尊敬的礼仪跪下。“臣女霍思言,叩见太后。”帘幕后静默片刻,随即传来太后熟悉的嗓音。那声音温婉,带着多年来在权力中沉浮而生的威势。“起来吧。”霍思言缓缓起身,目光落向帘后模糊的影子。太后的身形纤长端雅,一袭素白宫装衬得她愈发冷峻。那双眸子幽深,像能看透人心。“你终于回来了。”太后淡声开口。霍思言低头答道:“托祖宗庇佑,幸而未辱所托。”太后走出帘幕,步履缓慢,却每一步都沉稳如山。她在霍思言面前站定,目光自上而下将她打量了许久,最终轻轻一叹。“你瘦了。”这句话听似柔和,却带着试探。霍思言心底微微一紧,神色却冷定。“在东溟一役,魂门势力深藏,行路艰险,臣女无暇顾及容色。”“魂门……”太后轻轻呢喃,眼底深意难测。她忽然转身,负手而行,步子极慢,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霍思言的心口。“赤玄子真的死了?”霍思言抬眸,直视她的背影,声音坚定。“死在御魂殿中,魂主残识也随之消散。”太后停住,转头时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。“呵……你敢如此笃定,看来你亲眼见过。”霍思言心头一震,却并不闪避,只低声道:“是。亲眼所见。”太后凝视她片刻,忽而转开话题,语气转为柔和:“你能回来,便是万幸,昭廷上下皆在等你带回的消息。”霍思言拱手道:“臣女愿将所见所闻,尽数呈报,但太后……”她顿了顿,显有犹豫。“此事或许不宜过早示人。”“哦?”:()四姑娘变异了怎么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