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该怎么办?”阿芜问。
“摇铃吧。”母亲微笑,“最后一次。”
醒来时,东方既白。
她走向铜盘,取出水晶铃舌,深吸一口气,轻轻一摇。
铃声起。
这一次,没有影像,没有声音,只有大地深处传来一阵悠长震动,宛如远古巨兽苏醒。
随即,全国各地回声井同时泛起金光,铭名墙上的名字逐一亮起,如同星辰点亮夜空。而在南疆、北境、东海渔村、西域驿站,凡设有共鸣石之处,皆响起同一段旋律??那是三百七十二位亡魂共同哼唱的歌谣,古老而温柔:
>“我曾不说,因无人听。
>今我来说,因你愿闻。
>我名虽晚,终得出生。
>光明所至,雪亦昭明。”
歌声持续整整一夜。
次日,皇帝下诏:
>废除《女诫录》官定版本;
>设立“言脉学院”,专授记忆保存、音镂技术、历史考据之学,招生不限性别;
>每年春分,全国举行“鸣铃祭”,纪念所有被遗忘者;
>阿芜晋爵“昭明夫人”,赐金铃一枚,可直奏天听,不受礼制约束。
诏书末尾,皇帝亲笔添了一句:
>“朕之所治,非止疆土,更在人心。若有一人之声不得闻,则朕之天下,终不完整。”
阿芜没有谢恩。
她只是将诏书供于母亲灵前,点燃三支香,轻声道:“娘,您听见了吗?这次,是我们说了算。”
黄昏时分,她独自登上观云台。
春雨又落,打湿了《说话的人》封面。她翻开书页,发现不知何时,有人在空白页写下一行小字:
>**“我也要活成名字。”**
她笑了。
风吹过芜心莲,花瓣纷飞如雪。
而在遥远的南疆古城,陈小砚站在石棺前,望着青铜镜中映出的脸??那分明是阿芜的模样,却又更苍老、更坚毅,仿佛来自未来。
镜中人开口,声音穿越时空:
>“第三次铃声,由你之后的人摇响。而你,已完成使命。”
他缓缓合上棺盖,轻抚镜面,喃喃道:“阿芜,你不是最后一个,而是第一个。”
万里之外,林昭雪坐在学堂里,提笔在作业本上郑重写下:
**林昭雪**。
窗外,铜铃轻响,仿佛回应。
一场关于存在的战争,仍在继续。
但这一次,她们不再是受害者,而是缔造者。
她们不说“还我公道”,而是说:“从此以后,规则由我们书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