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昊的动作,猛地一顿。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,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只见,那个本该已经昏死过去的萧烬,此刻,竟然用他那只还能动弹的右手,撑着布满裂痕的石台地面,一点一点地,颤巍巍地,试图重新站起来。
他的左臂,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向后扭曲着,森白的断骨,甚至刺穿了皮肤,暴露在空气之中。
而他胸口的位置,更是骇人。
那件早已被鲜血与尘土染成暗红色的黑衣,已经彻底破裂,露出了下方血肉模糊的胸膛。
数根断裂的肋骨,如同狰狞的獠牙,清晰可见,随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而微微起伏。
“我的天……这……这还是人吗?”
“都伤成这样了……他疯了吗?还要打?!”
“这已经不是比赛了吧……这是在寻死啊!”
台下的弟子们,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惊呼与议论。
他们无法理解,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执念,才能支撑着一个人,在承受了如此恐怖的重创之后,依旧选择战斗。
那已经不是坚韧,而是纯粹的、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!
“这个人……是怪物……”一名玄月宗的女弟子,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眼中充满了惊恐。
云瑶的脸上,也早已没有了丝毫的血色。
她看着石台上那个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般的身影,那双清亮的眸子中,。
有震惊,有不解,有同情,甚至还有一丝……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佩。
“烬儿……”林婉柔更是早已泪流满面,她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着。
她多想冲上台去,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自残,但那该死的规则,却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,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。
萧烬,终于站了起来。
他摇摇晃晃,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。
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,却依旧死死地锁定着远处的林昊,那眼神,如同荒原上濒死的孤狼,充满了决绝与疯狂。
林昊沉默地看着他,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中,第一次,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、凝重的神色。
眼前的这个人,已经不能再用常理来判断了。他是一个疯子,一个为了某个执念,可以毫不犹豫地燃烧自己生命与灵魂的疯子。
石台的边缘,血泊之中,那个顽固的身影再次动了。
萧烬的每一步,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与死神拔河。
那条已经诡异扭曲的左臂,无力地垂在身侧,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晃动,森白的断骨在光线下,显得格外刺眼。
他走过的地方,留下了一串深深的、触目惊心的血印,那暗红色的液体,仿佛在控诉着这场战斗的惨烈。
他艰难地、一步一步地,向着那柄插在远处的暗铁长刀挪去。那段不过十余丈的距离,此刻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,遥远得让人绝望。
台下的喧嚣与惊呼,早已离他远去。他的耳中,只剩下自己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,以及骨骼与血肉摩擦时发出的“咯吱”声。
就在这时,一股熟悉的、撕心裂肺般的剧痛,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他的丹田处爆发,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寸经络!
萧烬的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丹田内那颗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血色晶核,此刻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,开始碎裂!
“咔嚓……咔嚓……”
那细微的、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声音,在他的体内不断回响。
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血色灵丝,从破碎的晶核中疯狂涌出,如同嗜血的藤蔓,再次攀附上他那本就饱受摧残的经脉。
“呃……啊啊啊!”
剧痛,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智。
他感觉自己的身体,仿佛变成了一个即将被撑爆的皮囊,每一寸血肉,每一根骨骼,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他死死地咬着牙关,硬是一声不吭,豆大的汗珠混杂着鲜血,从他的额头滚滚而下。
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,又是一股庞大的力量,如回光返照般地滋生出来!
那股灼热的、狂暴的能量,如同奔腾的岩浆,冲刷着他受损的身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