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玉衡突然脑中一片清明。这一刻,她才猛然明白——自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京都,为了师父、师弟、和庐山,她已准备舍下一切。而如今的恐惧,只因眼前这个人。
她早就知晓他的好,也曾被吸引;可惜情窦初开时已太迟。如今万般皆无,茫然回首,他依旧在那里,一直都在那里。
所以,她怕。
怕她带来的风雨伤了他;
怕他将自己看得太好,终有一天失望;
怕自己无法康复,离他而去;
怕一次伤了他,还会再伤一次。
沈周拂去她睫羽上的水珠,低声道:“怕什么呢?别怕,有我在。”
是的,他在。
他会为她设想,为她退让,为她奔波,为她忧心,为她半夜翻墙,为她固若金汤。
可是,她忍不住问:“我……值得吗?”
沈周俯下身,覆上她的唇,回答干脆且坚定,“当然。”
那一吻绵长而温热,像是在烈火与寒冰之间,为她筑起唯一的栖息之所。她下意识仰首,想要更多,却被肩头轻微的刺痛逼出一声低呼。
“别动。”沈周一手轻按她肩,一手拧着银针,将真气送入穴位。
庄玉衡牙痒痒地瞪他一眼,“小师叔……亲我的时候,还不忘戳我一针,真有你的。”
他有些无奈:“本来该下针的,没忍住,才先亲了你。”
“你——”她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沈周捏了捏她的肩,“别笑,针位要是移了,你可就惨了。”
她只得攥紧桶沿,逼自己冷静。然而随着针入穴,痛意又翻涌上来。
“……小师叔,过来亲一口。”她咬牙道。
沈周俯下身,笑意藏不住:“乐意之至。”
……
两个时辰后,沈周才将她从桶中抱出。她换好衣服,刚坐下便昏沉睡去。
沈周为她收拾妥当,安置在床榻上,看着她面上终于泛起血色,心里大大松了口气。索性在床侧躺下,同榻而眠。
而此时,华玥的马车满载而归,刚驶入公主府。她刚下车,便看到齐行简的马车停在一侧,不由一怔:“三哥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