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意识就如同跌落在云端,无处可以着力,全身软绵绵完全沒有一点力量,不时由下腹传來的锥心之痛,让我的意识之海不停翻滚着。
我意识到,这是我腹中孩儿,在生生剥落,但是,我却无能为力,我就如同饿了七天迷路之人,周身使不上劲,只能随波逐流,落在那里就在那里。
或许,是我太累,一点力都使不上,才不想醒过來,或许,是现实中有很多让我难受的事,我才不愿意清醒。
在这个白茫茫的空间,我身如鸿毛,轻飘飘四处游荡,直到有一天,从西方传來一阵强大的拉力,才把我拉回现实。
我一睁开眼睛,就见绿兰守在床前,脸上带着两行泪痕,正斜靠着床沿睡着,我虚弱的抬起手,轻抚着下腹,感觉到上面平平沒有一点幅度,我终于确定,我在那个白茫茫之地的感觉是真的,我的孩子真的沒了。
就在我失神的时候,耳边已经响起绿兰大呼小叫之声,原來,这个活泼的丫头已经醒了,不时,泛华就在绿兰的叫唤下,踩着细细的脚步快跑入内。
“主子,你感觉如何!”看着泛华激动的神情,我本不想搭理她,但是看在她日夜为我忧心的份,我还是冲着她微微点头,以示我很好。
曹芯儿死了,孩子沒了,我觉得,我说不说话都沒有关系,反正杨继也听不到,我现在活着的,只有这副躯体,我的心早就死了。
泛华近前,跪在我的床前,微凉的手心紧紧握着我,哀声问着:“主子,你怎么就是点头,不说话呢?”
因为,我已经不想开口说话,我在心里默默念着,或许这个孩子离开,也是一种好事,不然长大之后夹在我与杨继之间,终将也是难过。
我微微闭上眼睛,把泛华绿兰在耳际,着急的劝说,当成耳边风,我只想好好睡着,这个世界,我连看一眼都觉得是玷污我的眼睛。
我本想这样不吃不拉睡下去,总有一天,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,但是,我实在挨不住泛华和绿兰的苦苦哀求,每日多少进食一些,维持这副躯体能活着。
时间眨眼而逝,今日已经是大年之夜,我已经虚弱到无法自行起身,但是,我还是强硬的拉着泛华,无声看着窗外。
泛华看着我不言不语,表情坚硬,不由神色哀伤,趁我不察的时候,偷偷用衣袖拭泪:“主子,我知道你想靠窗临坐,但是这会天气极冷,奴婢怕你伤到身体!”
我拉着她的手,就是不放她离去,神色坚定看着她摇摇头,执意要到窗前坐着,泛华长期陪伴在我身边,自然明白我一举一动代表的意思,她知道,我这坚定的摇头,她就是不扶我到窗前坐下,她转身一走,我依然会自己想办法,跑到窗前。
所以,她只能无奈苦笑,对我轻声说着:“主子,你先等一下,我去为你搬一张椅子到窗前!”
我见泛华答应,才放开她的手,不时,泛华已经把一把梨木靠背椅子搬到窗前,这才重新入内,扶着我慢慢靠近窗户,在椅子坐下之后,我的胸口还微微起伏着,这是极度虚弱的反应,不然不会走几步路,就已经气喘吁吁。
我的眼睛,随着泛华支开的窗户,看着外面素装银裹的世界,这片白茫茫的大雪,盖住地下万物的生机,但是,万物还有一个盼头,只要春季一到,他们又可以萌芽,长得枝繁叶茂。
而我,只是短短三日,已经瘦得皮包骨,如同垂死之人,我的生机又在何处,我又能在那里生根发芽。
本來,我的根就不在西漠,而是在现代,我纯粹就是一个误闯时空之人,而且还错误的爱上这个世界的人,最后,我不单单赔上自己的心,还赔上灵魂。
伤到不知道痛为何滋味,伤到不知道泪该怎么流,伤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喊冤,窗外的寒气不断侵入,就是泛华取來两层锦被,为我盖上,还是抵挡不住袭心的冷。
但是,我已经不想躲闪,就这样冻着,或许我鲜血淋淋的心,才会结冰,才会假象愈合,才不会觉得痛。
泛华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进來,看着我眉头的细冰,不由心中大惊,赶紧掩上窗户,把我所坐的椅子推到暖炉前,我青紫的脸,在红彤彤烈火的炙烤下,慢慢恢复血色。
“主子,何必这样为难自己,你知不知道,你这条命,是王太医两天两夜沒有合眼,才抢回來的,难道,你就不能看在他如此辛劳的份上,好好活着吗?”泛华赶紧把暖手的暖炉塞在我冰冷的手中,拿出毛巾仔细擦去我脸上融化的雪水。
从坐在窗前,我就如同一个沒有灵魂的人偶,眼睛痴痴众多侍候的宫人,吃过晚膳之后,就跑到重华殿观赏烟花表演,所以显得冷冷清清,我平静无波的水眸一转,看着泛华一直紧锁的眉头,不由伸手拉住她忙碌的之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