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头还有些晕,“嗯。”了声,闭上眼还要再睡。耳边传来声音,“我昨夜怎么睡在这?”
千镜滢勉强动脑子回忆了下,骤然想起什么,脊背一僵,她未睁眼,“你喝醉了,我送你回来。”
“只是这样?”
“对呀。”
“那为何我手臂有些痛?”
千镜滢没忍住睁眼,有些心虚,“哪里痛?”
楚裕言撩起衣袖,露出手臂上的青痕。浅浅一道,但到底还是留了印子。千镜滢反应极快,“你昨晚喝醉了,走路不大稳当,不小心磕着了许是。”
“哎,我昨晚也有点喝醉了,好多事不记得了。”
楚裕言未说话,似是信了。
千镜滢松了口气。看他这样子,十有八九是对昨晚的事没印象了。
昨晚她也有些醉了,好多事是头脑一热做下的,这会想起,都有些后悔。还好楚裕言醉酒失忆,不然她不就惨了?
那万一他现在没想起来,哪天突然想起来了呢?
楚裕言盯着千镜滢,神色晦暗,不知在想什么。下意识他怀中一空,千镜滢坐起身。
楚裕言跟着坐起,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,“不是困吗?”
千镜滢道:“我去给你拿药?”
楚裕言忽得笑了声,从背后将她环住,扣住她的手,“不必。”
“好吧。”她伸手去拉被子,楚裕言松开手,替她掖了掖被角。
往后几日都是晴天。千镜滢梳完妆,照例到宫中请安。自从出了上次的事,太后被皇帝以“颐养天年”的名义,软禁在慈宁殿。千镜滢不用见到老太婆的脸,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些。
虽然先前大抵是因为太后也不乐意见她,大多时候都免了她的晨起问安。但有时遇到特殊情况,还是得去。
千镜滢从坤宁宫出来,沿着宫道走出段距离,见不远处站着一人。身穿青绿色盘领右衽袍,头戴展脚幞头,脚穿皂靴。
玉树临风,风度翩然。
是林冠清。他见到自己,面上似是化出些笑意。待她走近,他面上已无了笑意,行礼,“臣见过殿下。”
千镜滢倒未想到这般巧,在这里碰上林冠清,碍于宫规,加上四周诸多眼睛看着,也只是轻轻颔首,“林编修不必多礼。”
她待要收回视线,忽见林冠清行礼时露出小半截手臂,上面布满青痕,瞧起来尤为可怖。千镜滢心猛地一惊,目光跟着沉下来,她启了启唇,最后碍于礼制,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林冠清目送千镜滢离开。他在原处站了阵,一名侍从迎着日光,小跑着出现在视线里。
他目光不自觉染上一抹柔和。
只见那侍从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递来,“殿下嘱林编修保重身子,勿误差事。若有难处,可让奴才传话。”
林冠清将瓷瓶接过,心绪微动。他语气温和,“没有难处,让殿下不必担心。臣定尽心尽力,不负殿下教诲。”
林冠清手臂上的伤痕始终横在千镜滢心上。她事后回想,那伤势看起来像是鞭痕。
她回到宫中,差侍从暗地里调查。不出半日,那侍从回来,“太子妃,奴才派人暗中调查,得知林编修这几日因为草拟文书的事,同翰林院几位同僚生了冲突。昨夜侍讲刘大人夜里本邀林大人再细谈东宫属官考核的事,后来许是雪大,
便临时取消了。林编修路上不慎摔着,这才……”
“摔能摔成那样?”她声音不温不火的。
那侍从浑身一颤,连忙跪下。头顶许久不出声,他心扑通直跳,悄悄朝那头觑了一眼。便见千镜滢收了以往面上那股温和之色,目光冰冷,甚至生出几分怒意。他慌忙低下头,“奴才无用,奴才再去查。”
千镜滢摆了摆手,忍住怒火,“你说那侍讲叫什么?”
地上的侍从眼皮子跳了下,恭敬作答:“刘立年。”
“本宫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那侍从退下。千镜滢坐在位置上,冷着面色思考。
虎落平阳被犬欺。她了解清哥哥的性子,断不是那种会主动同人争执的。这帮人是见昔日的世子如今没了身份背景,沦为一个小小的七品试讲,便借机刁难。假意约人出来,夜里再找人将他闷头打了去。
她眼下身份尴尬,不好直接替人出头。她只能收了怒意,支着脑袋想对策。
朝颜见状出声道:“实在不行,您让太子殿下借机敲打一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