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口气,很轻,很柔。就像是吹散一根蒲公英的绒毛,又像是拂去书页上的一粒微尘。然而,当这口气与那道从九天之外降临的、充满了绝对恶意与腐朽气息的邪神意志接触到的瞬间,整个世界那被凝固的、死寂的、灰败的一切,都发生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变化。那股足以将逍遥境巅峰强者都瞬间碾成齑粉的恐怖意志,没有被击溃,没有被净化,更没有被抵挡。它……被吹散了。就像一缕被风吹过的无根的炊烟。它那凝聚到极致的、充满了恶意的核心,在这口轻描淡写的“气”面前连最基本的形态都无法维持,瞬间就变得稀薄、涣散、不成形状。“呃……嗝……”一个充满了错愕、不解甚至带着一丝……委屈的断断续续的意志波动,在那片被吹散的黑雾之中回荡。它似乎无法理解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。就好像一头准备毁灭世界的史前巨兽,刚刚咆哮着登场,摆好了最威严的姿态,结果被一个路过的小孩用一根棒棒糖给……噎住了。这比直接被一拳打爆,还要让它感到……耻辱!茅草屋前,那正承受着巨大压力、身体表面已经布满漆黑裂痕的老者,整个人都凝固了。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第一次瞪得滚圆!他脸上的苦笑还僵在嘴角。他体内那股已经准备好玉石俱焚、拼死也要为唐冥争取一瞬间的磅礴生命道韵,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硬生生卡在了半路,差点没把他自己给憋出内伤!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。他想过唐冥会祭出惊天动地的法宝,想过唐冥会动用某种同样高维度的法则与之对抗,甚至想过两人会展开一场凡人无法理解的道与道的终极碰撞。他唯独没有想到。会是这样。吹……吹口气?就这么……没了?那可是那个将他囚禁了亿万年、那个正在吞噬诸天万界、那个已经走向腐朽的失败的神明啊!他的意志降临,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,也足以代表着这个世界的终极恶意!您老人家就这么一口气给吹的……差点散架了?老者看着依旧坐在那里、一脸嫌弃地咂了咂嘴的唐冥,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。他活了无尽的岁月,自认为是这世间最接近“道”的存在之一。可今天他发现,自己那所谓的“道”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,可能连个笑话都算不上。车厢里,林霜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。她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些事情而剧烈跳动了。麻了。习惯了。甚至隐隐约含着一丝……理所当然?嗯,这很唐冥。“你……你……究竟……是……什么……”那被吹散的邪神意志终于重新勉强凝聚起了一丝形态。但那形态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浓郁如墨,而是变得有些……透明。它那充满了恶意的声音里,第一次带上了名为“恐惧”与“茫然”的颤音。它无法理解唐冥刚才的那一口“气”。那里面没有法则,没有能量,什么都没有。但又好像什么都有。就像是一个真正的、完整的、活着的“世界”,对着一个由无数尸骸与怨念堆砌起来的虚假的“标本”打了一个喷嚏。维度上的差距,让它的一切攻击都变得毫无意义。“吵死了。”唐冥终于不耐烦地抬起了头。他看着那团还在虚空中瑟瑟发抖的透明黑雾,就像在看一只一直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。“本来想让你多活一会儿,等我吃完饭再收拾你。”“既然你这么急着上菜。”唐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、毫无温度的笑容。“那我就先尝尝你的味道。”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那刚刚抿过茶水的嘴轻轻地张开,然后对着那团黑雾猛地一吸!呼——!一股与刚才那口“气”截然相反的、充满了吞噬与掠夺意味的恐怖吸力,从唐冥的口中爆发而出!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吸力,而是法则层面的掠夺!“不——!”那邪神的意志发出了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!它感觉自己的存在、自己的本源、自己那腐朽的破碎的“道”,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根源上强行抽离!它想逃!但是它那被吹散了的稀薄形态,在这股恐怖的吸力面前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缕青烟,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!唰——!那团由邪神意志凝聚而成的透明黑雾,连同它所蕴含的一切信息、一切本源、一切恶意,都被唐冥一口干干净净地吞入了腹中。天地之间,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瞬间荡然无存。风重新开始吹拂。草木恢复了摇曳。阳光再次变得温暖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唐冥坐在那里,闭着眼睛,喉结轻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,像是在回味。许久,他睁开眼,眉头皱得更深了。“果然。”“过期的食材,就是这个味道。”“又酸,又涩,还带着一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腐烂的失败者的馊味。”他摇了摇头,给出了最终的极差的评价。然后他转过头,看向那个已经彻底石化了的灰衣老者。“所以,你这盘‘白灼菜心’到底什么时候才肯上桌?”白灼菜心?上桌?那灰衣老者在听到唐冥这句话后,那石化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他看着唐冥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由最纯粹的生命道韵所组成、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亿万年的身体。他那颗古井无波了无数岁月的心,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。原来……在您老的眼中,我这苦苦支撑、与那邪神对峙了无尽时光的终极生命圣地,就只是一盘……等着被吃的菜吗?这股荒谬感只持续了一瞬间,便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与解脱所取代!他等了太久了!他被困在这座名为“生命”的牢笼里太久了!他就像一个拥有着无尽财富却被判了终身监禁的囚徒。:()神炉囚我五百年,女帝求我做帝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