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,趁他倒地,我终于又找到机会,银雪在他的脖颈间打了个转,逐渐向着中间的脆弱收紧,锋利的鞭刃一同绞着血肉,周满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,骤然瞪大了双眼,他躺在地上,脚不由自主地弹动着,双手不自觉地握着银雪,试图靠自己来挣脱这要他命的东西,血顺着他的手心缓缓跟着流出,在他扭曲的面孔下显得极为可怖。
我却畅快极了。
然而,一道剧烈的疼痛突然从我的肩侧生出,下一刻我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,我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,不管不顾地想捡起银雪,那人见我犹不死心,又是一脚将我踹倒。
“大胆!竟敢公然行凶!真的胆大妄为,目中无人了!”
周满得了救,大声地喘着粗气,浑身颤抖着,语无伦次地说道:“舅舅,他要杀了我,我要死了,他要杀了我。”
谢行浑身酒气,神色却极为清明,此刻他勃然大怒地将我看着,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,我完全确信,如果不是此刻有这么多人在场,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杀掉。
可那又如何,我双眼死死地将周满盯着,差一点,就差一点点,我就能给小黑报仇了。
一人将我拉起,将周遭的视线都从我眼前隔开,他紧紧握住我的胳膊,令我动弹不得,我惶然抬头,却见薛流风目光冷峻,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发生何事了?”他没有松手,那态度不似关心,却像是质问,“我知你不愿听我的话,可我不过是想要你稍稍忍耐些,竟也是不行吗?”
我怔怔地将他看着,喃喃道:“我没有。”
我明明很听话了,我明明什么也没做,明明是周满,他做出这样的事,为什么还要我忍?
我重重甩开他的手,他却死活不肯放,我怨恨的眼神落在他身上。
“小黑死了,可是小黑死了,我找凶手报仇,有错吗?”
薛流风瞳孔微缩。
谢行大声呵斥道:“无凭无据,休要胡说!”
“胡说?”我厉声质问道,“尸体就在门外,我是不是胡说,谢盟主要不要亲自去看看?”
不等他回答,我就指着周满,“我倒要问问谢盟主,一心护着一个杀人凶手,如何还当得起武林盟主之名?简直令整个武林蒙羞!”
我话说得大逆不道,谢行额角青筋直跳,耐着性子转头问周满:“是你干的吗?”
“没有,我没有杀人,”周满连连摇头,“我没有杀他,他是自己掉下去的,他是自己摔死的!”
“周公子,”我神色冰寒,“我还什么都没说。”
“我看到的,是我亲眼看到的,他从悬崖上掉下去的,和我没有关系!”
“可是,我之前问你的时候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我将怀中的匕首扔到他面前,“你将匕首还给我的时候跟我说,这是你捡的,可是为什么我在小黑的尸体上看到了伤口?你告诉我啊!”
“那谁知道,说不定是他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,别人来找他寻仇来了。”周满有了谢行撑腰,说话声音都大了些。
“周满,同样的理由用两次就没有意思了,”我蹲了下来,将匕首拾起之后在他面前拔开,“这柄匕首是特制的,你给我的时候,匕首药槽中的药已经空了。”
“那又如何?”周满并不在意,“也可能是他的仇人从他身上抢了这把匕首杀了他,又将匕首扔了,这都说明不了什么。”
“仇人?”我笑了,“在这里能称得上和小黑结仇的,只有你周公子一人,照你的意思,就是你杀了他。”
“你!”周满站直了身体,“罢了,我知你素来对我有偏见,我不怪你,但你非要冤枉我杀人,我可就不认了。”
他声音大了许多,“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将这匕首还给你的,谁能证明?我可是从未见过这个匕首,你的指责更是无稽之谈。”
我沉默地将他盯着。
当时知道这事的人,除了我和他,剩下的人都是他身边的随从,一损俱损,定然是要替他说话的,我知道这个道理,所以我并没有说什么,但却让周满更为肆无忌惮。
“再者说,如果真是我用这个匕首杀了人,我为什么要主动把凶器还给你,谁会去干这种自投罗网的傻事?”周满哈哈大笑道,对着四周的看客道,“大家评评理,是不是这个说法!”
“说我杀人,你拿不出证据,可你要杀我,却是有目共睹,若不是舅舅救下了我,我恐怕已经死在这里了,那你可就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了,不过我今日高兴,就不与你计较了。”
周满前言不搭后语,敷衍得漏洞百出,哪怕是傻子都看出来他有问题了,可是谢行还是说:“我看此事还有误会,明日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。”
言罢,他露出些许的歉意,朝着主位之人致歉道:“今日本说为远道而来的唐门朋友接风洗尘,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事,让大家看了笑话,改日我一定好好补偿诸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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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行熟练地打起了太极,将方才的一切都归为一出闹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