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如何遇到漪容,她又对自己说了什么话,怎么遇到程冶的事一一道来,再将最重要的证物水囊呈上。
皇帝沉吟片刻,道:“今日多亏你了,朕命人护送你回去。”
裴静绮担忧地看了床榻方向一眼,屈膝告退。
皇帝命太医和婢女好好照看,出了屋子,面沉如水。
程冶跪在他身前,叩首请罪。
“罢了,”皇帝道,“是朕命你远远跟着的,怪不得你。你现在立即回到她出事的地方,把那里的人,事物都原封不动留着。”
程冶再次磕了个头,预备将功赎罪,很快便在皇家寺庙里消失不见了。
皇帝望着远处一片阡陌,在夤夜里发黑发沉,静得如同吞噬一切的野兽。
他沉声吩咐道:“叫范英封锁营地,让他和郑平立即去查是谁做的。”
吩咐完,皇帝回头看向已经阖上的门。
高辅良点头哈腰道:“陛下,程小将军急着安置将路夫人送到了您的寝居,奴去将她挪出来?”
“滚。”
他训斥完,漆黑双眼定定地看着两扇檀木门。
屋内隐隐绰绰传来熬药的咕嘟咕嘟声,太医吩咐婢女给她掖被子的声
他一直以为自己身边铁板一块,竟然有人能在回京途中投毒。是买通了谁?
郑衍不自在地抿了抿唇。
不该将人赶出去的。
又是何人欲对她除之后快,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?
皇帝面色淡淡,吹了许久夜风,命人收拾隔壁的屋子。
他坐在软榻上,目光闪闪若岩下电,盯着墙面。
快到天亮时,高辅良想回禀隔壁的路夫人尚未醒转,被皇帝阻止。
“朕要知道谁敢投毒,其他事情不用回禀。”
高辅良被皇帝出言打断时已经将路夫人的事说完了,闻言讪讪一笑。
圣驾回銮通常都早早出发,这一日,天蒙蒙亮,半睡半醒的王公贵族都得知了一个大消息,皇帝要在此停留五日。
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。
在人烟繁华的大城都有行宫,皇庄或者提前征用民宅,不用像昨夜睡在帷帐中。
悄悄抱怨几句后,内监开始分发皇帝赏赐的供应。
接着,众人发现想要出去变得极为困难,需要严密搜查过才能踏出营地。除了少部分得皇帝召见的人,其他人都索性留在了原地。
天光大亮时,禁卫组织各大臣和眷属去附近民宅借宿。
于是也就无人发现,有的人莫名其妙不见了-
皇帝听完回禀,喉咙里滑出一声冷笑。
竟是她舅舅平阳侯一家下的手。
乔家大姑娘挨了训诫之后,起初还不敢将自己在行宫里做了什么说出来,但越想越疑惑,越想越后怕,还是告诉了父母亲。
原本正在打听女儿究竟犯了何事的平阳侯夫妇琢磨了一会儿,很快便想明白了。
他们以为势弱的外甥女路漪容,得了一个强有力的依靠,还是全天下最强有力的依靠。
虽然暂时没有波及整个乔家,但平阳侯夫妇想到了漪容母女在乔家寄居的两年。
外甥女来京城时才十四岁,被家里养得太天真,毫无心眼,一开始被表姐妹们挤兑厉害,后来才学会了反击,但仍是被两个表姐欺负过。
他们夫妇并未插手约束。
更别提他们儿子还说了可以纳她做妾的话。
决裂之后,外甥女的夫家谯国公府并没有找过他们任何麻烦。乔家只当她没有和崔澄诉苦过,或是谯国公府并不愿意因为一个儿媳和他们撕破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