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皇帝陡然变得锐利的目光下,漪容不知他是否看透自己所想,斟酌该怎么说时,皇帝开口了。
“罢了,原也没打算让你住那儿去。”
漪容微微挑眉:“那陛下的安排是?”
“和朕同住紫宸殿。”他轻描淡写道。
“此事已定,不必多言。”郑衍补充了一句。
这回的语气不容置喙。
漪容怔怔地看着皇帝平静的面庞,渐渐回过神来,点点头。
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了,毕竟从行宫回来时皇帝就提过让她同住,是她当时百般不愿才退而求其次。
“好。”她郑重应下。
皇帝一笑,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。漪容闭上眼睛,轻轻启唇,纤细的手臂迟疑许久,搭上皇帝的肩膀。
他停了下来,呼吸紧密交错,四目相对,没有丝毫阻隔。
漪容伏在他肩上,鬓发轻轻拂过他的下颌,耳垂上的碧玉耳珰微微晃荡,一如初见。他用嘴唇蹭了蹭她的,再次低头深深亲吻住了她。
过了许久,漪容轻轻推开皇帝,闭目喘息,没一会儿又伸手梳理散乱的发髻。
皇帝的心一软,拨了拨她的耳珰,哑声道:“陪朕说说话。”
漪容坦诚道:“陛下,我今日的心情很乱,当真不知道和您说什么,但看您的心情倒是很不错。”
他莫名觉得这话听起来很不舒服,不知是因为她并不高兴,还是她言语里太过客气顺服。但她今日如此乖,不吵不闹地平静接受了他的安排,他皱了皱眉,没有出言说出他的不悦。
“朕今日做了一件大事,自然心情不错。”皇帝道。
漪容扑哧一笑。
皇帝身子前倾,问她笑什么。
他眉眼里透出的淡淡得意,漪容看了觉得好笑,可这话又不能和皇帝说。郑衍见她只是笑着摇头,一把搂紧了漪容细韧的腰肢,低声半是逼问半是哄道:“你笑什么?”
漪容抿着唇笑,仍是摇头不肯说。
纠缠许久,郑衍松开漪容,在东堂里转悠一圈才想起有面镜子放在哪里了,拿出来给漪容重新梳发。
能够见人后,漪容站了起来,道:“陛下,那我便回去收拾箱笼预备出宫了。”
皇帝“唔”了声,看着她告退的背影,又道:“回去后和你母亲好好谈谈,有些事让她教你。”
漪容错愕,要让她母亲教她什么?
她回过头,皇帝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,她思索一瞬,突然明白了。
还是先前避子的事情。
秋日的阳光透过镶嵌着珍珠红宝的绮窗照进来,一室明亮温暖,光芒熠熠。
空气却仿佛变得稀薄,瞬间寒凉起来。
她动了动嘴唇:“是。”-
谯国公府。
正院的花厅内气氛低沉沉的,大少夫人拍着二姑娘崔幼繁的脊背,心思不定地安慰了几句。
“原先还上赶着巴结咱们呢,今天陛下才提了一句立后,就开始装病不来了。我呸,什么病能生得这么巧,大嫂,您可一定要准我登那尚书右丞家的大门,好好臊他们几句。”四少夫人愤愤道。
旁边几位老姨娘少夫人纷纷附和。
大少夫人扫过众人愤怒的脸庞,简略道:“想想平阳侯府。”
她的妯娌顿时泄了气,长长叹气。
今日原本是尚书右丞家的幼子和二姑娘相看的日子。
前面都说得好好的,男方的母亲态度殷勤主动登门了几次,今日朝会一结束,就立即派人来崔府道歉,儿子突发疾病,今日不能来相看了。
人家态度是客客气气的,体面的管事婆子带了赔礼登门,也没把话说死,但谁不知他们分明是在避嫌。
这桩亲事肯定是不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