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神色一变:“你违抗朕令,自去领罚。”
程冶抬头,这才明白他最大的错处是什么,他也不为自己求情,再次叩首后跟在两个皇帝亲卫后走了出去。
皇帝又命内监将事先获悉此事的几个大臣武将传来。
他走后,自有人在山脚下和行宫内处置情况。虽还有心大的仍在梦乡里,但此次出行的人大多已经知道发生何事。裕王试图利诱蒲城守军叛乱,一家已全部伏诛,至于参与的几个宗室小王,也都在战乱中被乱箭射中,他们的妻儿都已幽禁。至于在其中参与不深的大长公主一家同样幽禁,数罪累加日后再判。
至此,裕王叛乱大体已平定。
让郑衍头疼的便是蒲城守军那微乎其微的战力和散乱的战力,虽看在他露面后都听令了,但在此之前的混乱,皇帝一想起就皱眉。
他强忍着怒气和众大臣商议,领军将军自告奋勇留守蒲城操练三月,又初步了定下日后巡逻检查各地守军的制度,这时,天已蒙蒙亮。
皇帝命张嘉衡拟旨宣告昨夜的事,摆摆手示意众臣告退。
他沉吟片刻,看向一旁站着的高辅良,道:“叫人去传那把锁是,是朕怕皇后担心朕跑出来才锁上的。”
高辅良连连点头,领命而去。他知道不少探望皇后的女眷路过原寝殿时肯定注意了那把大锁,此时还不知道心里怎么嘀咕呢。
他修饰一番,叫几个内监说得无比动人,任谁听了都觉得帝后情深,陛下果然爱重皇后。
漪容醒来时,就听不明真相的宫人在议论这事,眼睛亮亮的,看她的神色里都含了一丝羡慕。
她扯扯嘴角,哑然失笑。但想着想着,不由也笑了起来。
漪容的脚腕摔伤不算严重,太医让她静养三四日就好。只是小腿上伤痕看着吓人,宫人轻手轻脚的给她涂药,一边回禀睡莲的伤势。昨夜睡莲比她晚跳出来,腿上烧伤了一块。
她听着,两个婢女一人捧着药膏碗,一个半跪在她的身前抹药,动作轻柔。
昨夜皇帝的动作也很轻,却很快,没一会儿就好了,似是熟能生巧。
她拒了宫
女要给她端夜壶,让两个人扶着她去净房。
漪容出来时,看到皇帝坐在窗边出神,侧颜如玉。
漪容被婢女扶着在他身边坐下,郑衍皱了皱眉正要说她乱走乱动,漪容已经开口:“陛下是因为伯父的叛乱而难过?”
郑衍笑了笑,道:“这有何可难过的?身在此位,想要再进一步也是寻常。”
他语气轻描淡写,似乎真不因为此而有半分伤神。
漪容微微蹙眉:“那陛下因何不悦呢?”
郑衍也不知她是如何认定他心情不佳的,捧起她的脸问:“你昨日原本还想说何事?”
漪容认真道:“为何我对您隐瞒的事。”
第57章
清晨的阳光透过绮窗,惠风溶溶,窗台下几丛蔷薇开得正娇艳,绰约旖旎。
郑衍神色不变,捧着漪容脸蛋的手指却不由用力,她吃痛地“嘶”了一声。他放下手,她下颌处已有红痕,他揉了揉,看向窗外道:“你不是问过朕昨夜究竟发生何事吗?”
漪容点头。
“朕先讲给你听。”
郑衍语气平静无波地将他是如何接到密报,为何只带部分人出行,昨夜是如何混乱起来的说了一遍。
漪容静静听完,忍了忍还是问道:“若是蒲城守将没向您回禀,您还能事先知情吗?”
“当然。”郑衍颔首。
她好奇追问道:“您命人监视他了?还是您之前就看出裕王有反心?”
“都有,”郑衍承认,“他想再进一步,而朕身在其位,自然也想坐稳江山。”
漪容唇角弯弯,忍不住吃吃发笑。她学着皇帝直视窗外,捂住嘴,笑得肩膀轻轻抽动。
他皱眉,问:“这有何可笑?”
她摇摇头,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想笑,明明皇帝说的是一件相当正经的事。她随口又问了几句,皇帝一一回答,渐渐心不在焉起来。
他仍是看着窗外的花卉,无意识地捏了捏漪容的手指,又抽回自己的手,摩挲虎口,是他年幼时淘气摔伤过的淡淡伤痕,也是漪容狠狠咬过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