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容易平息的一点心绪,又加倍翻滚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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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时分,周原众臣身披黑衣,又匆匆折回宫城之内。
黑影憧憧,鬼鬼祟祟,似浓黑夜空滴落几点墨汁。
南宫邰正自嘲而笑:“为了避大祭司,白日假做戏,夜来真议事。叫臣子翻墙来见,真是闻所未闻。”
闳夭久与太颠则在宽慰鬻子:“今日翁真真受苦,谁知君侯那样明理之人,却竟对那大祭司言听计从,当真被拘了魂儿一般,唉……”
鬻子一脸深重愁苦,摆手道:“不必劝我,且看君侯召我等前来,又要说些甚。”
一行人进入宫内,分次坐定。
院中大烛将个人面上照得光影变换,一派诡怪陆离。
周发扫视众人神色,心知各人心思,幽幽一笑,随和说道:“今夜召诸位来,是因白日大祭司在,许多话不好直言,但事有紧急,只得用此下策。话不赘言,今日我有二事欲与尔等相商。
第一则,诸位也知,周军在密须已胜,我却并不曾令奭与高折返,而是命其派前锋军一百人,去往黎国刺探。此一事起因,邰最为清晰。邰,你说与众人。”
南宫邰遂向众人低声透底:“黎国不敬停贡是假,不过是为了蒙蔽天子与大祭司。君侯是要以此为藉口,趁其毫无防备,将其一举攻下!”
一众人人等面面相觑。
还是鬻子率先道:“可……黎国国民甚众,先王时虽有攻打之意,到底有所顾忌其实力,只怕难为……”
周发点头,“鬻翁顾虑,不无道理,但如今境况已大为不同。
一来密须已灭,向南运粮更为便捷;二来战车之威不可小觑,左右前后围挂棘刺,可敌百人;三来黎国虽然人多骁勇,但我矫拟天子之令,他们心有畏惧,定不敢过于反抗,反而要为我等提供先机。如此听来,是否可行?”
太颠仍觉不安:“可黎国紧挨太行山,倘或流窜入内……”
周发思忖一阵才道,“无妨,可暗中在太行山内藏伏一支,余者只需如密须国一般,全数屠尽就是。”
众臣面面相觑,仍觉不妥,闳夭久遂劝:“君侯三思,密须可灭,是因人口稀少之故,若在黎国如法炮制……只怕,只怕是月余也难以杀尽,刀钺也难以维持……”
周发:“公所言甚是,我亦想到一计,索性将俘绑在一处,或直接掩埋,或石锤将头颅砸碎,如此一来,也省些刀钺?”
臣子听来,只觉心惊……
正是:
上言一语,血流万顷。
狼烟残壁,空宅绝径。
谁问枯骨,谁怜苍生。
刀刃所指,天不敢应。
喁喁讨论之声才持续了半个时辰,正无有结论,散宜生忽地忙忙冲入院来,一脸焦躁。
周发抬眼看到,示意众臣继续,自己则起身下廊,不悦问道:“何事惊慌?”
散宜生低声道:“君侯,吕翁归来了!”
此言一出,恰好风止树停,天地也为之一静。
周发眸中闪过冷寂之色,随即又是霁月舒朗而笑:“我当是为何,此乃天大喜事,你又为何慌乱?他人在何处,我这就去迎!”
“已入得关隘来,此时大约已至小城之外了!”
“好,你随我去为他接风,正好今日议事,合该叫吕翁知晓……”才要向外而去,他又忽地足下顿住,转身折回议事前堂,笑言道:
“诸位,我有要事,去去就归;适才说还有第二则事,汝等也可先一并议之。”
一时众目注视过来,他却忽地罕见羞涩,腼腆顿了半晌才开口:“此事说来……唔,倒叫我有些难为情。我……欲向大祭司求结姻,该如何实现,还望诸位长辈多献良策,发先诚心谢之。”
说完,作了个长揖,臊得转身急急离去。
摇曳火光里,老臣们既震惊又糟丧的表情,混似看到西伯侯又薨一遍。
【📢作者有话说】
鬻子:这不对吧!这对吗?她是不是走错片场了,她不是应该去找帝辛吗?老霍霍发干什么?
周发:我就喜欢她霍霍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