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闭上眼睛,难以控制的阴冷和暴戾在身体里不断蔓延,扩张,几乎将他整个人裹挟住。
几乎将他淹没殆尽。
如果他记得没错,这是一张合照。
照片是近几年拍的,照片里有黎曼芯、詹仕庭和乐意。
唯独没有他。
她什么都没拿,知道手机被他装了定位,连手机都没拿。
港城的一切她都没带走,除了一张照片。
一张没有他的家庭合照。
握着相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,指骨发了狠地碾着相框边缘,棱角不断被用力压进掌心,钝钝地划出一道道深痕。
黑眸深得没了底,嘴角却缓缓勾起抹弧度。
“就这么不想见到我是么……”
“陶陶……陶陶……”
他轻声唤她三岁时,自己给她取的小名。
一遍又一遍。
詹宁楼回到曼哈顿时半夜。
车到了,管家躬身过去拉开车门。
车里冷气打得足,管家被冷得哆嗦了一下,待他抬眸,看到对方的脸,人差点被冻住。
詹宁楼面无表情地抬脚往里走,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,动静弄得很大。
其实得知他要回来,谁也没心思休息,早晚都要摊牌清算,只是没想到大半夜的,连个安生觉也不给人睡。
管家跟在他身后,“夫人在书房。”
詹宁楼直奔书房。
打开门,看到母亲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。
詹宁楼先发制人:“看来你准备了很多话要说。”
他把外套脱下,随手扔在一边,扯松领带,解开领口衬衫,在黎曼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。
詹宁楼坐下后看着母亲,“那就说说吧。”
黎曼芯皱眉,“James……”
詹宁楼抬了下手,打断黎曼芯,“无效对话就免了,别浪费彼此时间。”
黎曼芯大了声:“你什么态度?”
“我什么态度?”詹宁楼掀起眼皮,目光凉薄地扫了眼黎曼芯,“您希望我用什么态度和您沟通?”
黎曼芯被儿子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心头直跳。
不管怎么说,乐意的离开和自己脱不了关系,站在詹宁楼的层面,自己确实理亏。
她也知道会有被他找上门来的时候。
订婚宴那天,乐意突然“消失”,詹家对到场宾客做了合理解释,老太君和长辈们那儿,詹董夫妇也有一番说辞。
但没人和詹宁楼解释。
他也不需要解释。
订婚宴第二天,黎曼芯就飞回了曼哈顿。
名为回来找心理医生纾解心情,事实上是怕詹宁楼当场发难。
没想到港城那边无声无息了两天,黎曼芯还觉得奇怪,他倒是沉得住气。
只是该来的还得来。
詹宁楼没什么时间,也没心思扯皮,他开门见山地问:“她找了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