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谢家那个从没露过脸的公子吧?”顾令惜询问道。
谢昱吃糕点的动作停了下来,抬眼楞楞地看着顾令惜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问你是不是谢家那个从没露过脸的公子?”顾令惜以为他忙着吃东西没听清,就又重复了一遍。
她叫我公子?
谢昱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颤了一下。
这个称呼太陌生了,他只有听府中下人称呼其他的兄弟时才会用到这个词。
至于他自己,一般被称作“蛮子养的”、“倒霉催的东西”、“卷毛狗”等等不堪入耳的词。
“你……你知道我?”谢昱问道,“可我从未见过你。”
“我猜的呀。”顾令惜笑着说,“你也真是的,他们欺负你,你就打回去嘛。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,抱着你的大腿喊爷爷,那才爽呢!”
“我打不过。”谢昱苦笑着摇摇头,“他们人太多了。而且就算打过了,他们去跟主母告个状,我只会被打得更惨。”
“那也不能就这么逆来顺受啊!”顾令惜义愤填膺道,“正面干不过就想别的办法,阳的不行就玩儿阴的,反正是他们欺负你在先,你报仇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谢昱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些话。
以往他只知道自己是伽罗族叛徒的儿子,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,生来就卑贱,活该像其他伽罗族男子那样终生为奴。
谢家堂堂一个高门望族,能允许他住在这里、吃谢家的饭菜、穿谢家的衣物,已经是家主开恩,他从不敢奢求更多。
可顾令惜的一番话让谢昱陷入了沉思。
她说得没错,出身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。
如果能自己选择,谁不想选一个有钱有权的高官当爹、一个出身名门温柔慈爱的贵女当娘?
谁都想含着金汤匙出生,生来便坐拥无数金银财宝和大人们的疼爱。
明明都是谢家的公子,凭什么别人就可以拥有这一切,而自己却过得连奴才都不如?
难道就因为自己的生母是伽罗族之女?
可这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。
是父亲跟母亲生了自己,他们从未询问过自己的意见,凭什么要求自己接受这烂泥一样的命运?
也是从那日起,谢昱的心中萌生了去争去抢的想法。
顾令惜似乎对他的醒悟感到十分欣慰,于是十分豪迈地拍拍谢昱单薄的肩膀,表示愿意助他一臂之力。
几个月后,谢家为太夫人庆祝六十大寿,不少高官富商都受邀前来赴宴,甚至连当时权倾朝野的秦王殿下也来了。
谢家为这次寿宴做足了准备,专门请了一品居的名厨来府中掌厨,并为宾客们端出了一道新菜。
所有人都吃得很开心。
直到秦王突然过敏了,浑身发红、呼吸不畅。
席间顿时乱成一团,侍女小厮们纷纷跑出去寻郎中,谢家大公子驱车赶往太医院请太医。
那可是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,若是他在谢府出了什么事,那可是灭门之祸啊!
谢家家主害怕极了,在心中不停地祈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