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下力道不小,那本就稍显破败的房门,其中一半已然垮塌,可见其是丝毫不客气,在北宋这个时代,虽是重文轻武,但哪怕是进士尚需缴纳田赋,秀才就更无豁免权,秀才的身份只能免除徭役,见官不跪,免刑讯,但该缴纳的赋税还是需要一分不少的缴纳的,这一下动静来的突然,惊得屋内两人都是身子一颤,王富贵手中的汤药更是洒落几滴,待到看清进门的两人,王富贵脸上的悲伤神色继而被紧张替代,他家祖上是大家族,曾经也是出过进士的,只是到他祖父这一辈,已经是家道中落,到父亲这一辈时,曾经诺大的王家,已经只能蜗居在这小小的王家村里,而王富贵的父亲,此前正是这王家村的村正,负责协助官府维持地方秩序、征收赋税,就在几日前,那时候王富贵的父亲还没有病逝,这些收取赋税的衙役,就来找过一次,便是要王富贵的父亲,协同处理,征收赋税,如今这情况各地都差不多,四处都是病患,能一下拿出税钱主动上交的人屈指可数,官府和衙役都很清楚这一点,为了不必要的麻烦,也为了提高效率,一般都是由村正挨家挨户传达,收取,然后他们就只用对接村正即可,只是前些日子,王富贵的父亲染病,无法配合,自然这事也就落在了王富贵的头上,房间中陷入了片刻沉寂,半晌,王富贵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汤药放到一旁的桌上,喉结滚动数次这才含糊的开口道,“我们我们村都没钱了,这赋税交不上!”这些日子,村里上上下下,每家每户他都走了一遍,除了病人那是啥都没有,其实王富贵走这一趟都是多余,要知道村里其他人家都是靠他家接济这才熬过寒冬,眼下他家都是如此,其他家什么情况自是显而易见的,两名衙役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王秀才,对视一眼,嘴角都是扬起一抹冷笑,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开口,“我说王秀才,虽说你屡试不中,但你好歹也是个秀才,要知道这赋税都是上交国库,我等所做的可都是为官家尽忠,为大宋尽力!如今你这做派和那些粗鄙刁民有甚差别!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,莫不是都白读了!”听到这话,王富贵脸上神情更加复杂,从小夫子就教导他,读书可以明智,只有多读书,将来才可以光复门楣,才可为国家效力,所以他勤勤恳恳,寒窗苦读,可带头来得到了什么,除了一个秀才的名头,再有就只有双亲未寒的尸骨,而可笑的是!那些富户豪绅的浪荡子弟,没读多少书,稍加运作一样也可成为秀才,稍加贿赂,甚至还可以一举成为举人!简直是可笑至极!他一心想着为官家尽忠,可官家却从未在意过他们的死活,疫情爆发这么久,情况愈发严重,死了这么多人,朝廷上下却无丝毫作为,完全不顾及底层民众生活的死活,这般困苦还在强征赋税,这官家,这天下,这一切,真的值得他效忠嘛!王富贵只觉得,此刻,这么多年他一直坚信的东西,正在一点点崩塌!他的脸色愈发难看,认知和现实正在脑海中剧烈交锋,半晌,王富贵咬了咬牙还是无奈说道,“并非我不想缴纳税款,只是我们村,家家户户都有病人,如今别说看病,连吃口饭都成问题,确实是拿不出多余的银钱!你们就算是在怎么逼迫,我也变不出银子啊!”“哼!拿不出来?”那衙役冷笑一声,随即语气陡然变得阴冷,“王秀才,你这是可不是什么好态度啊!”这一下屋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,床榻上,满色惨白的女人,见此心头也是一颤,强撑起身子,看着那两名衙役虚弱的恳求道,“两位大人莫要恼怒,我家相公向来忠善,还请再宽限些时日,过两日过两日一定凑足税银!”两人闻声,这才看向一旁床榻上一脸病态的女人,当即便很是警惕的捂住了口鼻,稍稍后退两步,王富贵见此,也是急忙来到那床榻边,搀扶住对方,“小静!”女子摇了摇头,给了王富贵一个安心的眼神,两名衙役见此,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动容,“我说王秀才,我们也够体谅你了,早在几天前就通知了你,眼下缴税的期限将至,我们体谅你,这府衙里的老爷们也不会体谅我们啊!你若是执意如此,就不要怪我们无情!”那名衙役扬了扬手中刀刃,“就算你是秀才,按照律法,我们也要拿你去见官,依罪论处!”,!听到‘依罪论处’四个字,床榻上面无血色的女人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,还不等一旁的王富贵开口,那女子便再次虚弱的开口,“两位大人,万不可如此,眼下我们实在是没有这么多银钱!麻烦两位大人再宽限两日,到时无论如何,我们都会凑足银钱的!”说完那女子便剧烈的咳嗽起来,一旁的王富贵见此,急忙轻拍对方胸口,为对方顺气,待到对方气息平缓,王富贵急忙安抚,“小静你快别说了,赶紧把药喝了,这样身子会好受些!”说着王富贵便准备起身,去拿一旁桌上的药碗,另一名衙役,扫了眼桌上那碗汤药,不等王富贵起身,便踱步挡在了王富贵跟前,冷哼一声说道,“你这还有钱买药啊!这可不像是没银子的样子,如今这药可不便宜,王秀才,看来你这还是有些家底的,按照朝廷的规矩,若村民欠税,村正需垫资填补,如此王秀才,还请你把这税银补足一下,你们村一共是30户人家,80多口人,一起是文银120两,只要你将这税银补足,其他的事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!”王富贵此时自是心忧妻子的身体,见此对方阻碍自己拿药,不免心生怒意,推搡了眼前之人一把,开口说道,“你让开,我如今实在拿不出钱来,你在怎么逼迫也无用!”王富贵虽是一个书生,但怎们也是男人,刚才心中急切,这手上力道自是失了分寸,虽不至于把人推倒,但也是把身前的那名衙役推的一个踉跄,那衙役稍稍后退两步,这才稳住身形,脸色也是阴沉了下来,“王秀才,你这是什么意思,非但不缴纳赋税,居然还敢动手!”此时王富贵手刚触碰到那药碗,正准备端起,那名被王富贵推搡的衙役,便抬手打翻了那碗汤药,“你莫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!一个破落秀才,哼!还真把自己当人物?既然你抗拒缴纳税银,那就随我们去见官老爷!”这一句话的功夫,随着“哐啷”一声脆响,汤碗已经从桌上掉落,陡然破碎,黑色的汤药撒了一地,看着地上那一滩水渍,王富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,这是他凑足所有家当费劲艰难才换来的药,就指望这碗药能帮助妻子熬过这一关,如今药碗被他们打翻,也就意味他妻子生的希望被他们掐灭,只是一瞬间,王富贵便红了眼,不等那名衙役有所反应,抡起拳头就往那人脸上砸去,这突然的一下,那名衙役直接被被砸的往后一倒,王富贵顺势将其推翻在地上,就这么跨在对方身上,双拳死命对方头上招呼,“你这畜生,你这畜生,你还我的药,你还的药!”王富贵嘶吼着,咆哮着,不停的朝身下那人挥动着拳头,这一下来的突然,加上王富贵这疯狗一样的架势,让的那名衙役还一时间还真不上手,只是对方是两个人,见同伴如此,另一名衙役当即便抽出了刀,只是当看到了王富贵那件稍显破旧的长衫时,举起的刀刃还是收了回来,只是抬起脚,蓄力,一脚踹在王富贵侧腹处,将王富贵踹翻在一旁,免刑讯!这是秀才的特权,此刻王富贵还未见官判罪,他们这些衙役是不能使用刀刃伤害对方的!王富贵是个秀才,哪怕此刻有肾上腺素加持,说到底也只是个秀才,和他们这些稍有习武的人身体素质差了太多,对方这蓄力的一脚,纵是王富贵心中再不甘,也只能咬着牙趴在地上捂着肚子,这痛的他完全就站不起来!“富贵!”床榻上的女人见此,已经是泪流满面,只是身子虚弱的她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虚弱的呼唤!出脚的那名衙役,扫了王富贵一眼,这才来到同伴身旁,拉起对方,“没事吧!”“没什么事!就是嘴角破了点皮!”倒地的衙役站起身,擦了擦嘴角的血迹,刚才王富贵那一番疾风骤雨般的输出就只是让对方嘴角擦破点皮!“妈的,老子真想一刀砍死这王八犊子!”“哎!他怎么说也是个秀才,我们就别动手了,还是赶紧把他带回去,交给老爷们处置,这样我们也好交差!”倒地的衙役自是知道同伴的意思,狠狠的扫了眼趴在地上的王富贵,重重的的呸了一声,“呸,妈的,算是便宜你了!”说完两人便一左一右叉起王富贵就要往房间外走,此刻的王富贵腹部生疼,全身上下使不上一丝力气,就连说话都难以说清楚!纵使他再如何不愿,也是只能任由自己被带走,,!“小小静!”百无一用是书生!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这句话!“富贵!富贵!来人啊!救命啊!救命啊!”看着王富贵被带走,身后传来女子虚弱却又撕心裂肺的呼喊,紧接着是有人从床榻上跌落的闷哼声,再接着是剧烈的咳嗽!“咳咳咳!”王富贵听着后边传来的声响,已然是泪流满面,竭尽全力扭头望去,看到的是一个倒在床边的女子,她惨白的脸上满是泪痕,眼神无助而绝望!“小静!你们放开我放开我!”看到这一幕,王富贵再次用尽全力开始挣扎,两名衙见王富贵不得消停,又是照着王富贵腹部来了几拳,这一下王富贵直接整个人软了下来,只能任由两人架起拖着走,“哼!王秀才,老实点多好,何必自己找罪受呢!”就在几人走出即将走出院子之际,门口的景象却是让的两名衙役,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,刚才这边的动静不小,周围这王家村的人此刻都赶了过来,过来的都是30岁上下的年轻汉子,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棍棒锄头,虽然衣衫破旧,且稍显消瘦,但一众人那炯炯的眼神,却是不由得让人发毛,其中藏着的是杀气!看着被两人架起来半拖着的王富贵,一众人的脸色更加的阴沉,人群中一个年纪稍上的汉子上前一步,重重一杵手中的锄头,怒目含煞的瞪着两人质问,“你们两个,这是要把我们王家村的人带去哪儿啊?”“三叔!”王富贵很是痛苦的抬头,看了眼领头的汉子,汉子看了眼嘴角渗血的王富贵,眼中闪过一抹心疼,却是并没有多言,将视线再次落下了那两名衙役身上,对上一众人那吃人的目光,两个衙役都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,不过这种事,这么多年他们也都见过不少,基本都只是闹一闹,他们只要拔出刀,呵斥几句,人群散了,这事也就过了,随即两人将王富贵丢在一旁,抽出腰间佩刀,朝着众人喝道,“大胆,尔等庶民,聚众于此,莫不是要造反!”:()水浒:从霸占林娘子开始当老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