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鸾长公主愣了一下,缓缓松手。
转念觉得自己先前想岔了,不该着了高济的糊弄,浚儿对阿昙一向恭敬孝顺,断不该如此揣测,但是对于高济所说的乾坤灵丹可以延年益寿,昭鸾颇为心动。
“莫哭,莫哭,多大人了。”昭鸾长公主安慰道,“阿昙此次昏迷不怪你,不用自责。”
沈浚心里更加难受,他不能不怪自己,自己那时为什么不多想一想。
“我们先出去,让你阿娘好好休息。”昭鸾长公主将阿昙的被角掖了掖。
沈浚见阿娘呼吸平缓,似有好转,这才和昭鸾长公主离开内院,到外堂擦面洗手,整理仪容,又去小室换了一身月白袍,随后在中堂椅子上静坐了好一会。
外院景色葱郁,昨日刚下了雨,一眼望去,分外洗眼,沈浚下意识的远眺绿色,酸涩的眼眶得到缓解。
绿珠奉上茶水给小侯爷,面有忧色。
“勿要扰阿娘清净,让她好好睡一觉。”沈浚对红拂等人吩咐道。
纪良瞅了一眼小侯爷,张口欲言。
“我也想安静一会。”沈浚瞥了他一眼,闻到了药味,观棋先生在外院小厨房在熬药。
沈浚神色有些飘忽,他很熟悉这种味道,在侯府里,阿娘的院子里总是带着清浅的药香,常年下来,阿娘的衣袖也染上了微凉泛苦的冷香。
小时候,沈浚曾无数次藏在那片衣袖下睡觉,拽着那片衣袖上学,躲在那片衣袖下避雨,拉着那片衣袖练字,那片衣袖就是属于他的小小天地。
所以,怎么可能怪阿娘?沈浚垂眼。
他若怪,只会怪那两条小毒蛇。
何其可恨,沈浚咬紧后槽牙,每一年!每一年的端午,五月初五,那两小毒蛇都要阿娘去陪他们,他们难道不知道去一次,阿娘就伤心一次吗?
可不管他如何哀求耍赖,阿娘还是会去,唯一一次成功还是他故意生病。
他缠着她,就是不放手,磨到深夜,但等他小睡了一觉醒来,照顾了他一天,又整夜未眠的阿娘还是撑着身体又去了那两小毒蛇那。
他和那两小毒蛇彻底结下了梁子。
并且,两看生恨。
但他对阿娘的保证不会变,说送寄奴,遗奴去封地,就会去,还会平安送到。
俞薪走进院中,对着小侯爷躬身禀告道,“少郎君,李郎君来了,仆将他引到了蓝田的小翠亭。”
沈浚现在没有心情,可李璋已经来了,他站起身,打算应付一下。
到了小翠亭,沈浚和李璋打了声招呼。
李璋仍然是玉冠大雪袍,身后站着披甲奴,奉剑奴,奉剑奴戚山茶手上捧着一极精巧的金玉小盒,雕刻忍冬缠枝纹,阳光下,熠熠生辉。
沈浚目光在那盒子上停留一瞬,心里狐疑,面上带着清爽笑意。
“昨天登门赴宴,忘记见尊者要送礼这一规矩了,今天补上。”李璋说道。
沈浚摆手,“不用客气。”
心中暗忖,不曾想,李璋是个注重礼节的,他在玄都城可谓是天老大,他老二的做派,虽然长着一张不问世俗的脸,但行事非常霸道专横,也就段将军能牵制一二。
“当初你在玄都,来我家时也带了礼物。”李璋较真道。
“好吧。”沈浚,“是什么?”
纪良则是惊讶李璋出门在外,除了衣服居然还带了其他东西。
“碧空明。”李璋说道。
奉剑奴将金玉小盒放在亭内桌上。
沈浚拿过来打开盒盖,铺垫着白绸的金玉盒内,浓郁的腥香味扑鼻,里面是个外形椭圆形的金黄果子。
“这是羽蛇胆,手边暂时只有这东西。”李璋说道,其实对这礼不满意,终究不是玄都城,这次出门也未带些好物,否则,他可以送些更好的。
沈浚收下,他觉得阿娘肯定是用不到的,蛇胆清目解暑,对阿娘病情无用,而且还如此腥香,阿娘闻不得一点。
“多谢。”沈浚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