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我朋友。”沈悠然知道裴怀瑾想要问些什么。
西街经过射箭的小插曲后不久又恢复如初了,百姓见自那箭后没再发生什么便没太在意,只是会绕开这些锦衣卫走罢了。
放眼看去,靠耍杂技谋生的人在街边表演,花样多得令过路百姓眼花缭乱;小贩忙碌得不行,孩童玩闹,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。
周围太吵,裴怀瑾好像没听清楚:“他是沈七姑娘的朋友?”
沈悠然不太想让旁人知道今安在的来历,总感觉会对他不利,毕竟她是从乱葬岗救他回来的,对他的身份一概不知,也没想过问。
她笑着道:“嗯,他是我的朋友,叫今安在。”
阳光下,裴怀瑾姣好的五官惊艳,脸部线条流畅,要不是他身穿象征着锦衣卫的飞鱼服,恐怕会有不少经过此处的百姓盯着他看。
他平易近人道:“原来沈七姑娘还认识江湖上的朋友。”终日行走江湖的人的穿着打扮与普通人不太一样,非常容易辨认。
“偶然间认识的。”
沈悠然佯作若无其事地挪到今安在面前,想挡住他,可她比他矮不少,又比他瘦,横竖都挡不住,反而弄得画面看起来有点滑稽。
她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裴怀瑾的眼睛,他似被逗笑了:“我虽是锦衣卫,但也不会随随便便抓人,沈七姑娘急着护他作甚。”
沈悠然矢口否认:“裴大人多心了,我只是动了一下而已。”
不远处有人舞蛇,没关牢装蛇的竹篓,一条青蛇爬了出来,离他们越来越近,由于街上人多,它又在地上爬动,并不显眼。
裴怀瑾背对着蛇爬来的方向,他没怎么深究她说的话:“冒昧问一句,今公子为何戴面具?”
她抢着回答道:“他长得太丑了,怕吓到人。”
今安在掩在面具下的眼睛看着裴怀瑾,硬邦邦应和一句:“吾貌奇丑,确实不堪观瞻,小儿见了恐会啼叫,常人见了也会嫌恶。”
裴怀瑾没让今安在摘下面具,只道:“我见过那么多人,除了受过刑的,还从未见过小儿见了会啼哭,常人见了会嫌恶的。”
沈悠然讪笑道:“世界之大,无奇不有嘛,实属正常。”
她眼观鼻鼻观心,话锋一转:“我们还有点事,先走一步,就不打扰裴大人继续查案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,沈七姑娘慢走。”裴怀瑾侧身给他们让路,他身后的锦衣卫也齐刷刷地让开。
便是此时,青蛇窜起来朝裴怀瑾扑去,沈悠然是第一个看见的。
“有蛇!”她喊。
今安在当即欲拔剑砍断它,却见裴怀瑾反应更敏捷,先一步捏住了蛇的七寸,位置分毫不差。因为蛇的头部受限,所以没法转过头来咬抓住它的那只手。
见此,今安在缓慢地松开握住剑柄的手,看裴怀瑾的眼神隐有一丝意味深长。
沈悠然还愣在原地。
蛇窜起来想咬人跟裴怀瑾捏住它七寸这两件事皆发生在一瞬间,快到她只看到一抹残影,再定睛一看,蛇已经在他手上了。
她佩服裴怀瑾反应力过强的同时有危机感,要怎么样才能亲到这样的人,并且能全身而退?
沈悠然目前毫无头绪。
不止沈悠然没能看清裴怀瑾的动作,就连那些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也没能看清,几乎处于状况外。
“大人,您没事吧。”他们上前几步,望向他的手,净白匀称五指正捏住泛着滑腻青色的蛇,两道截然不同的颜色相映。
沈悠然本以为裴怀瑾会动手捏死这条蛇,但他没有。
舞蛇人结束表演后发现刚抓回来不久,还没拔掉毒牙的青蛇不见了,找到他们这里,见抓住蛇的人是个锦衣卫,瞬间面色惶恐。
万一伤到锦衣卫
他弱声:“大人,这蛇是小人的,它、它有没有伤到您?”
裴怀瑾并无责怪舞蛇人的意思,将那条青蛇放进他抱着的竹篓,和颜悦色道:“没受伤。”
舞蛇人抱着竹篓像抱着个烫手芋头,忐忑道:“这蛇惊扰了大人,不如您将它打杀了?”损失一条蛇,换来他的心安,也值了。
裴怀瑾:“它惊扰了我,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,你带走吧。”
此话听在过路人耳中,只觉他有着颗仁善之心,蛇要咬他,他仅仅是为自保捏住了它的七寸,都没伤着它,这就算得到惩罚了。
沈悠然却总感觉不太对。
今安在冷然抱剑而立,静静地看着,置身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