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舒仪把麦芽糖装进盆里,“我先去卖货,回头卖了钱,再给二姐。”
曾舒月说不用,但妹妹已经跑了,无奈叹气,“妈,舒仪做事风风火火的,你说她能卖完吗?”
“不知道呢。”林家珍也担心女儿能不能卖完麦芽糖,粮食都是钱,卖不完多亏啊。
“希望可以吧,舒仪其实心里憋着一口气,就想多挣钱。”曾舒月能懂妹妹的心理,就和她一样,她为什么非要留在娘家,也是心里攒着气,不想她的女儿也因为是女儿而处处让着别人。
林家珍说不出劝解的话,她买了两只小鸡,已经养了半个月,正好麦芽渣可以用来喂鸡。
等她帮着把厨房收拾干净,又问起二女儿工作的事,“实在找不到,花点钱买一个?”
“妈,哪里有这个钱呢?”曾舒月说到工作的事就发愁,“买份工作得好几百,我和胜男她爸结婚后,一直在农村生活,前前后后只存了几十块钱。我没那个钱。”
林家珍也没钱给女儿买工作,要说几十块钱,她还可以拿出来,但是几百块真没有。
大儿子工作后,每个月只交五块钱生活费,她手里的钱只有爱人的工资,得养那么多人,还得人情往来,一年下来存不了多少钱。
都说一分钱难倒好汉,曾舒月为了工作的事,是日夜发愁。
“妈,我还是多出去看看吧,家里麻烦你了,我再不找到工作,在家里真的待不下去。”要想在城市扎根,必须要有份工作,不然坐吃山空,迟早有一天得回乡下去。
从下乡的那一天起,曾舒月就想回城,既然三妹能那么有干劲,她也想为自己拼一拼。
“去吧,多看看说不定能碰到运气。”林家珍也盼着二女儿能找到工作。
这边曾舒月出门去找工作,另一边的曾舒仪已经到马淑芬家门口。
“马奶奶,我来卖麦芽糖了!”曾舒仪看门开着,到门口敲门。
马淑芬正在准备午饭,听到曾舒仪的声音,系着围裙就出来招呼,“你可算来了,我那些邻居天天都问起你。哎呦,这就是你做的麦芽糖啊,看着真不错,嗯,好甜!”
曾舒仪用小签给马淑芬挑了两块,“这送给你吃。”
马淑芬笑着说好,顾不上做饭,马上替曾舒仪把邻居们招呼来,“从你们和舒仪提了后,舒仪一直想着你们,第一份麦芽糖就带来给我们了!”
“舒仪小姑娘,你真能干啊,先给我来两份,我家孩子馋得很。”
“也给我来两份,过几天家里来客人,我拿来泡糖水喝。”
“我要!”
两斤麦芽糖,曾舒仪很快卖完,一共卖了一块九毛钱,都没去其他地方,只是在这几栋筒子楼里卖。
糖的价格高,挣的钱也就多,最重要的事从曾舒仪这里买不用票,但去供销社是要票的。
这年头,大家手里的钱比六零七零年代多点,但稀缺物品的票还是很难弄。
曾舒仪卖完所有麦芽糖,特别高兴,看着时间还早,准备继续去卖货。
不过走之前,曾舒仪特意和马奶奶打听王杰的事。
说到王家的事,马淑芬立马来了劲头,“那个王杰,自从被拘留后,厂里也给了处分,从五级钳工降成二级了。连降三级,工资少了一半,这下他们家再也得瑟不起来了。”
她说着就高兴,“以前王杰家里天天和人炫耀,说王杰多厉害,多有本事,不到三十就成了五级钳工。现在好了,一朝回到解放前,往后能不能再往上升都不一定呢!”
曾舒仪听着解气,“那是他活该,谁让他不干好事。”
“是呢,现在王家人都夹着尾巴做人。我们筒子楼的人都说,这是王杰的报应。”马淑芬忍不住笑出来,“从这事之后,王杰儿子再没蹦跶过。”
曾舒仪说这是好事,“那我先走了,回头有糖了,我再来找您。”
一个地方不能天天来,大家需要天天吃饭,但不会每天吃糖。需要再隔一段时间,才能来这边卖货。
好在榕城是省会,曾舒仪家又在市中心位置,她可以每天换地方卖货。
比起麦芽糖,其他的小杂货明显没那么好卖,一天下来,曾舒仪口干舌燥,也就再多卖了五毛钱。
回到家后,曾舒仪给了二姐两毛钱,一斤糖一毛钱工费,多的曾舒仪也给不起。
“舒仪,我不能要。”曾舒月道。
“为啥不能要?”曾舒仪道,“这是你理所应得的辛苦钱,你忙前忙后那么多天,我只给你两毛钱,我都不好意思了。给你的你就拿着,来,胜男、玉玲,我给你们泡糖水喝。”
装麦芽糖的盆,还残留一部分糖,曾舒仪倒热水进去搅拌。
两小孩听到有糖水喝,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