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脑像被重锤砸中一片空白,梅杰猛地转向兰特斯,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。
兰特斯的面皮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,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。
他当然知道楚凌去过教管所,那他当年亲手埋下的算计。当时的楚凌于他而言,不过是枚用来稳固地位的棋子,他需要温顺听话的傀儡雄主。教管所的阴暗,在他看来恰恰有助于驯服这枚棋子,至于傀儡是否担惊受怕,他并不在意。一颗棋子而已,谁会在意是否沾染尘灰?
七年里那些被刻意忽略的事实,就这样被西格玛扯开最后一层遮羞布,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。
“你不知道,可我全都知道。”西格玛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,“七年前,他的义务律师是我。那些日子,是我陪着他,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、那些回忆,谁都无法取代。”
西格玛站起身:“楚门是我见过的最温柔善良的雄虫,他刻苦勤奋,细心体贴,他很安静从不闹事,这不单单是我的想法,也是教管所狱卒们的评价。”
西格玛挺起钝痛的背脊,直视兰特斯的眼睛,没了镜片的遮挡,他眼中的恶意明晃晃:“温特上将,你知道他在监狱中见到我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?”
兰特斯呼吸迟滞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拢住,他听见西格玛缓缓道:“他问我,兰特斯怎么样?他那时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,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字,每句话都离不开兰特斯,我当时在想,这样的虫这么可能会犯下强|奸罪?”
西格玛忽然抬头,望着兰特斯眼神冷冷:“温特上将,您说一位S级的军雌怎么会被一名柔弱的青年雄虫强上?即使是受到雄虫二次分化热潮的影响,以您的身手离开那个包厢也不是什么难事吧?”
当年的事情他找不到证据,七年来,这件事一直盘旋在他心头,他无法忘记被涂满彩色字迹的监狱中、朝他递来写着谢谢小纸条的青年雄虫。午夜梦回,他总是能想起他的笑容,那样纯净,不染一丝尘埃。
雄虫不该那样干净,像他那样干净的雄虫无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。
再次重逢,青年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,只是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从前的笑容。
西格玛恨自己,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蠢,为什么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,如果早早发现,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同?他和楚门的相识没比兰特斯晚多久,他曾经有过无数次机会可以守护、甚至永远拥有那样纯净的笑容。
将泛滥的心绪强行收敛,西格玛声如寒泉:“虫贵有自知之明,温特上将,您已经出局了。”
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兰特斯的精神力在空气中剧烈翻涌,梅杰压抑的喘息和西格玛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,像钝锯反复拉扯着神经。
——杀了他们。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西格玛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血丝,却异常清晰:“温特上将不妨试试,我们要是死在这里,您觉得楚门还会回头看您一眼吗?”
他擦掉唇角的血,眼神锐利如刀:“我们死了,您就永远别想得到他的原谅。”
兰特斯的精神力猛地一滞,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。楚凌失望的脸倏忽撞进脑海,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,盛满了冰冷的厌恶。
包厢门重重撞上,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。
走廊里的光线落在兰特斯无法挺直的背脊上,他的脚步乱了。
梅杰躺在地上,一向爱美有洁癖的他,此刻根本不在意地板上的灰尘是否弄脏了他精心设计的妆发。他的眼神发飘,显然没从刚刚得知的真相中缓过神来。
西格玛扶着桌沿直起身,衬衫后背已被冷汗洇出深色痕迹。他瞥了眼仰面朝天的梅杰,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开了包厢。
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他们都心怀鬼胎。
第25章“啪——”他感受到掌心的冰冷,随后……
“哭啊哭啊!怎么不哭?”
细弱的脖子被死死掐着,又长又尖的指甲在达维的脖子上留下狰狞的血痕。亨利·温特面露癫狂,所谓的贵族矜持早已被恨意撕碎,此刻他唯一的雄子伊万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,他恨不得杀了兰特斯和楚门,但他杀不了,他咽不下这口气。
达维踮着脚尖,双脚在冰冷的瓷砖上徒劳地蹬踏,脚下是泛着寒光的池水,他吓得浑身发抖,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哭。
“看着你弟弟,”亨利·温特揪着达维的头发,强迫他仰起脸,对着被保镖按在泳池台阶上的乃特,声音恶毒:“他多乖啊,怕得要死也不敢哭出声,害怕哥哥担心?”
“达维!”
乃特被两个保镖死死摁住,胸口撞在台阶棱角上,眼前瞬间黑了一片,他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哀求:“放了他……求你……”
“放了他?”亨利·温特突然笑起来,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,他猛地将达维往池水里按了按,冰冷的水花溅在达维脸上:“好啊,你来替他,你跳下去,我就放了你弟弟。”
“哥哥,不要!”达维挣扎着,总算开口说了被绑架后的第一句话。
乃特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怨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。
“我跳!”
乃特嘶吼着,在保镖松手的瞬间,用尽全身力气扑进泳池。冰冷的水瞬间灌满他的口鼻,胸骨的剧痛让他无法换气,两个保镖站在池边,一次又一次用脚踩下他挣扎的头颅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
看着乃特挣扎的模样,亨利·温特心中的恨意总算得到一丝扭曲的慰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