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待的时间,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油里煎熬。大殿之内,落针可闻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扇通往殿外的朱红大门,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,看到冷宫深处的景象。皇后瘫软在凤椅上,面如死灰,眼神空洞,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瓷器。她完了。当“地宫”二字从周砚安口中吐出时,她就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不知过了多久,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。来了!众人精神一振!禁军统领李德全大步流星地跨入殿中,身后跟着周砚安,以及……两个被禁军搀扶着的,形容枯槁的女人。当先的那位妇人,虽然衣衫褴褛,发丝凌乱,一直低着头。她身形单薄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,但此刻,她的双眼却死死地盯着殿上那抹明黄的身影,眼中是滔天的恨,是无尽的悲,是二十年不见天日的绝望。一阵风吹过,吹起那女人的脸上的头发,众人深吸一口气!那脸上根本没有一块好皮!纵横交错的剑痕,深浅不一,新的叠着旧的,像一张被无数次划破又勉强粘合的蛛网,狰狞而恐怖!但眉宇间那股不屈的风骨与清雅的气质,却怎么也掩盖不住。而她身旁,被另一个禁军扶着的少女,则让整个大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那少女……那张脸……竟与薛明澜生得有七八分相似!一样的眉眼,一样的鼻梁,只是褪去了薛明澜的阴鸷与狠戾,多了一分久居地下的苍白与怯懦。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,畏缩地躲在母亲身后,用一双惊恐又好奇的眼睛,打量着这个金碧辉煌却又让她感到窒息的世界。孪生妹妹!时间,在这一刻彻底静止。大殿之内,死寂无声。龙椅上的男人,身体在发抖。他的目光,贪婪而又痛苦地,描摹着那妇人的脸。突然,如被闪电击中!那是云婉?皇帝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没错,这是云婉!那张曾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上,此刻布满了交错的疤痕,新伤叠着旧伤,狰狞可怖。再往下,是她褴褛囚衣下,露出的手腕和脚踝血肉模糊,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。浑身上下,竟没有一处完整的好肉!没错,那是云婉!那是皇后的婢女。皇后带着怨毒的眼神看着这一幕,都完了,全都完了。如潮水般的记忆汹涌而来。当年是薛家为了讨好她,特地寻来进奉给她的,神医云族的医女。只因,云族有一个传说。相传,她们的血脉,能炼制出让女人永葆青春的凝华丹。她将云婉留在身边,视若心腹,日日研究古籍,就是为了那颗能让时光倒流的丹药。可她千算万算,没算到皇帝的心。等她发现时,一切都晚了。她看着龙榻之上,衣衫不整的两人,气得浑身发抖。而那个男人,她的丈夫,天下之主,当今圣上,竟没有一丝愧疚!他甚至大言不惭,捏着云婉的下巴,笑着对她说。“皇后,朕瞧这丫头不错,性子温婉,不如就封个云妃吧。”云妃?一个卑贱的婢女,也配与她平起平坐?!凭什么?!滔天的嫉妒与恨意,在那一刻,彻底吞噬了她的理智。她不动声色,趁着册封的旨意还未下达,谎称云婉身体不适,要送她去别院静养。然后,将她投入了那座早已准备好的地宫!她本想杀了她。可她舍不得。她舍不得那传说中的凝华丹。她更没想到,云婉的肚子里,已经有了龙种!一个邪恶的念头,就此生根发芽。她让云婉生下了孩子。一个男孩,一个女孩。她将男孩送出宫,交由薛家抚养,取名薛明澜。再用女孩的性命和云婉的安危,死死拿捏住他!她要让她亲手调教出来的棋子,成为她最锋利的刀!她要让这对母子,这对龙凤胎,永生永世,都做她的狗!皇帝突然缓缓站起身,一步一步,从高高的龙椅上走下来。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皇后的心尖上。皇帝走到那妇人面前,问:“你是云婉?”那妇人突然流下泪,那泪水在满是伤痕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:“陛下……是……我是云婉……”那双与薛明澜如出一辙的眸子里,没有一丝光亮,只有对这个世界的茫然与恐惧。她像一只被囚禁了太久的鸟儿,连如何展翅飞翔,都已经忘记。皇帝猛地转过头,那双盛满滔天怒火与无尽杀意的眼睛,死死地钉在了皇后的身上!“皇后!!!”一声雷霆般的怒吼,震得整个大殿都在嗡嗡作响!皇后被这一声吼,吓得魂飞天外,整个人从凤椅上滑了下来,瘫倒在地。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她嘴唇惨白,语无伦次。“陛下……您听臣妾解释……”“不是臣妾……这一切都是陆九霄……”“对!都是他!是他觊觎云族秘药……”到了此时此刻,她竟还想垂死挣扎!沈禾冷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蠢货。皇帝看着她,眼中最后一丝情分,也化为了灰烬。他走到皇后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声音轻得如同鬼魅。“皇后啊皇后,你真是……好狠的心啊!”在皇帝鄙夷、惊骇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,那个瘫软在地的女人,忽然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。“咯咯……”“咯咯咯咯……”那笑声,初时还压抑在喉咙里,像是夜枭啼哭,细碎而尖锐。很快,便化作了肆无忌惮的、癫狂的大笑!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——!!!”皇后披头散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,凤袍拖地,珠钗凌乱,那张曾经雍容华贵的脸上,此刻只剩下扭曲的疯狂!她抬起手,那戴着华美护甲的食指,竟直直地指向了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!“萧衍!!”她嘶吼着,喊出了皇帝的名讳!:()全族乱葬岗,重生罪妃不杀疯不成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