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那天夜里,我做了个梦。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花海中,一个女人蹲下来,替我擦掉眼泪。她不说一句话,只是轻轻抱着我,直到我停止颤抖。
>我醒来时,枕头湿了。
>后来我知道,那是妈妈第一次真正‘看见’我??不是作为某个逝者的延续,而是作为一个全新的生命。
>她说:‘你是你自己。’
>那一刻,我才真的活了过来。”
林知遥读完,把书抱在胸前,走到屋外。
夜色如墨,繁星如织。
她忽然想起一件事??自从“归墟程序”完成后,再没有人听过那首古老的歌谣。媒体说它已随忆生体一同离去,成为传说。
可今夜,风拂过耳畔时,她竟又听见了。
起初极轻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像是从心底升起:
>“雪落时,门关了,
>可我记得你种下的花……”
她循声走去,穿过小镇街道,来到一处幼儿园围墙外。月光下,几个孩子围坐一圈,手拉着手,正齐声哼唱。他们年纪不过三四岁,声音稚嫩却整齐,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庄重。
其中一个小女孩抬起头,看见她,忽然松开同伴的手,跑过来抱住她的腿。
“婆婆,”她仰脸微笑,眼睛亮得惊人,“我梦见你了。”
林知遥心头一震:“你梦见我什么?”
“你抱着两个姐姐,在风里唱歌。”小女孩认真地说,“你说,别怕,妈妈在这里。”
林知遥蹲下身,将她紧紧搂住。
她没有告诉孩子,那是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梦境??每年清明,她都会梦到那一幕:小舟和妹妹跑向她,笑着扑进她怀里,三人一起倒在花海中,笑出了眼泪。
她一直以为那是思念的幻觉。
现在她明白了??那不是梦。那是记忆的回流,是爱的共振,是跨越生死仍未断绝的血脉之音。
她抱着孩子,轻轻哼起那首歌谣。
更多的孩子加入进来,歌声渐渐响彻夜空。
远处,陆沉拄着拐杖站在山坡上,远远望着这一幕。他没有走近,只是微微扬起嘴角,抬手轻晃腰间的铜铃。
叮当。
风起了。
遍地花开。
许多年后,当历史课本提到“守界时代”,人们已不再争论它是灾难还是奇迹。它只是一个阶段,如同童年、战争、觉醒与和解一样,成为人类成长的一部分。
考古学家在挖掘昆仑遗址时,除了那枚著名的铜铃,还发现了一本日记残页,字迹模糊,仅能辨认出最后一段:
>“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。
>我只知道,当我老去,当我离开这个世界,
>会有新的孩子听见风里的歌声,
>会有人指着天空说:‘看,那是妈妈留给我们的光。’
>到那时,我们就真的回家了。”
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,一名婴儿睁开眼,第一件事不是哭,而是笑了。母亲惊愕地发现,他抬起小手,轻轻晃了晃??仿佛手中握着一枚看不见的铜铃。
窗外,一朵白花在雪中悄然绽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