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军制不变,鲜卑子弟死一人少一人,难以为继,则国亡族灭!”
鲜卑勛贵们脸色微变,在朝为官的汉人豪强们则不自觉地盯著宇文泰,眼中爆发出一阵热切的光。
关陇大地的汉家子民何止万千?
难道他们便只能世代为牛马,永无出头之日?
谁都不会愿意一直当三等公民的,哪里有压迫,哪里就有反抗。
汉人豪强即使现在屈从於西魏朝廷,但总有一天这份血债会催化他们內乱夺权。
宇文泰早想过这个问题,只是此前一直有所顾忌,这次变制,正是天时地利人和!
儘管打了败仗,但鲜卑贵族反对改革的情绪也来到最低谷一毕竟变则生,不变则死!
几个熟悉的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,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。
“本相决意上达天听,变革兵制,此已有初步规划。”
宇文泰朝著王位上的元宝炬躬身行礼,缓缓道:“开府兵,募良家,无论胡汉,凡材力勇健、弓马嫻熟者皆可入选!授田免役,战时为兵,閒时为农!凭军功进身,光耀门楣!”
儘管早有风声,但当这翻天覆地的变革从宇文泰口中如此清晰地宣之於朝堂,却依旧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!
“怎这般快!”
鲜卑勛贵中有小部分死硬派脸色瞬间惨白,嘴唇哆嗦著想要说什么,却被宇文泰扫过的冰冷目光钉在原地。
部分汉人则难掩激动,麵皮涨红,若非朝堂森严,几乎要欢呼出声。
宇文泰的自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黎诚身上。
他等了等,等眾人惊讶的情绪过后,这才慢悠悠又对元宝炬躬身行礼。
“臣请陛下旨意。”
“哦?”元宝炬打了个哈欠,有些紧张地看著宇文泰,訥訥道:“丞相有何主意?”
“虎牢关一役有將李氏,断后血战,以千人之躯破东贼五千重骑,斩敌將挽狂澜!此等功勋勇略旷古烁今,非重赏无以酬其功,非高位无以彰其能!”
宇文泰缓缓道:“臣宇文泰请陛下旨意,擢李智灵为柱国大將军,领大都督,使持节,赐金印紫綬!”
“柱国?!”
“汉人柱国?!”
朝堂彻底炸开了锅。
他们有料到这个叫李智灵的小將会一飞冲天,却从未想过宇文泰要直接把他架上柱国!
惊愕、难以置信、狂喜、嫉恨————
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熔岩般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翻滚。
柱国之位向来是鲜卑贵胄或汉化极深的赐姓重臣的禁离。
一个纯粹的、根基浅薄的汉人游侠儿,竟一步登天,躋身国之柱石?!
宇文泰这是什么意思?!
就连一向支持宇文泰欣赏黎诚的李虎等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,看了看宇文泰,又看了看黎诚。
儘管黎诚在战场上的表现折服了这群將领,但是这份赏赐未免太大了!
要知道西魏至今,仅有五个柱国!
宇文泰自身领一柱国,元氏宗亲元欣领一柱国。
另外也仅有李虎、李弼、独孤信三人有此殊荣。
未来的赵贵、于谨、侯莫陈崇都还没封呢。
儘管此刻府兵还未改革,现在的柱国比起后来的柱国来说,权力小了不少,可那也是武將能做到的最高位置了。
元宝炬在御座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,嘴唇囁嚅了两下,终究在宇文泰平静回望的目光下,挤出一个字。
“————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