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云予的手被强制性的握在刀柄上,一张脸早已经变得惨白,浑身都颤抖着,冷汗直流,整个人像在水里滚过一遍似的。
“别怕,杀人很简单,你只要把他想象成一只鸡,不要犹豫,直接割破喉咙,不出几分钟他就死了。”
张济民一边说着,身体一边贴上苏云予,像是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,实则是带着他将那把刀抵上连澈的脖颈。
眼看着刀就要没入对方的肌肤,电光火石间,苏云予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,骤然爆发出一股力气,将刀丢开,也逃离了张济民的禁锢,看向张济民的眼神充满着不可置信。
“……是你……是你杀了他们……”
张济民没有隐瞒,而是像之前一样爽朗一笑,“哈哈,是我。”
笑完,他的声音一转,变的无比阴狠,简直让苏云予毛骨悚然,“杀了他们又怎样,一堆蛀虫,活该死在我手上。”
想到时聿,想到自己,又想到那边昏迷着的连澈,苏云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,“张叔,你是警察,也是时聿的师傅,现在回头还来得及。”
“回头?”张济民将掉在地上的刀捡了起来,“我早就没办法回头了。”
刀再次被放入苏云予的手中,张济民再次钳制着他朝连澈走去,这次没有再给他主动动手的机会,而是握着他的手,让刀尖一点一点没入。
可没想到苏云予猛然挣脱了手,将刀反握在自己手里,用手肘将张济民重重抵开。
“别过来!”
苏云予握着刀,刀尖的血清晰可见,他不理解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会遭遇这些。
“为什么不杀他。”张济民的脸彻底被狠戾取代,“他不是强迫你还把你囚禁了吗,连警察都没办法帮你,杀了他又怎样!”
“这就是你杀人的借口吗?”苏云予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,不停的找着逃脱的机会,嘴里说的话也越来越尖锐,“你应该相信法律,而不是背弃你信仰了一辈子的存在,你现在才是真正罪大恶极的人。”
果然,张济民在他的言语下没有再朝他走过来,像是在为自己辩解,又像是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。
“我杀的第一个人是个只会家暴的懦夫,当初女方的父母在法庭门口哭到肝肠寸断都得不到一个公道。”张济民声音淡淡,“杀了他以后我去见了他们,告诉他们我杀了他,他们对我感恩戴德,甚至向我下跪,一直到现在夫妻两人都没有供出我来。”
“第二个人是像你一样的学生,大一被人诱骗得了hiv,最后四处滥交,等有人知道的时候,他已经快要病死,但是我不想让他那么轻松死。”
“第三个也是一个学生,比你小很多岁,校园暴力,那时候他还不满十四岁,判不了刑,我找到了他转学后住的地方,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做法,没想到他最后害怕到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。”
“第四个就是那个老板,第五个你也知道。”
张济民的眼瞳一片漆黑,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“他们的前科都是从我手上过去的案子,我作为一名警察,没能让他们进监狱,只能这样来告慰受害者的灵魂。”
“云予,我有错吗?”
苏云予满心复杂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毕竟他也是其中一位没有等到宣判的受害者。
而张济民也不期望从他嘴里听见什么话,他虽然背离了信仰,手刃了那些禽兽,却也让那些受害者的在天之灵彻底安息。
“我没有错。”张济民露出一个笑,“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想带你一起离开,但是我知道,你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不是吗?”
“什么……”苏云予嘴唇微动,手上的刀被张济民夺了过去。
揉着发疼的虎口,苏云予满心惶恐。
“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结婚,就是怕同事知道我喜欢的是同性,凭什么时聿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,凭什么时聿可以得到我想要的!”
张济民目眦欲裂,庞大的嫉妒充斥着他的内心。时聿正直,有勇有谋,又三代从警,前途一片光明。不像他,早已经踏进深渊。
“他的坦途不需要你陪着……”
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,苏云予挪着早就僵直的步伐逃开,果然,张济民反手握着刀朝他捅来。
“云予,别逃了,和我一起下地狱吧!”
苏云予躲的狼狈,却是目的明确的朝着那扇门跑去,就在抓到那满是锈迹的把手刚打开的那一瞬,张济民的胳膊勒上了他的脖子,刀也由另一只手拿着重重刺下。
眼前的画面仿佛被慢放了无数倍,刀刃的冷芒闪过,苏云予不甘心,不甘心之余又觉得坦然。
走马灯已然在脑海里闪现,他看见了父母、继父,还有哥哥,甚至还有连澈,最后的画面却是定格在了时聿身上。
眼角的泪悄然落下。
他已经很累了,踽踽独行这么久,死前尝过时聿给他的甜,他也不觉得遗憾了。
时聿本来也不该有一个同性恋人。
那就、那就到此为止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