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怀瑾就这么在姐妹的助攻下逃过一劫。苏阮不多时也下了楼,她补了点妆,气色也好了很多。舒宴清同她对视时,表情复杂,苏阮则端庄大方地回望,正在敬酒的舒宴清尴尬咳嗽,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盖过了舒怀瑾小偷小摸的动作。
她和贺问洲的位置之间隔着秦女士,趁着秦女士正在给她夹爱吃的菜,她伸出脚,在贺问洲锃亮的皮鞋上留下一个灰扑扑的脚印。
贺问洲似是没料到她这么大胆,眉峰淡挑了下。
舒姥爷正在和他畅谈私人海岛的资产投资配置,问及贺问洲的看法,他回过神,沉稳道:“海岛的抗通胀属性还不错,投资方面我个人倾向于永久产权,如果想避险的话,最好走高端疗养或者艺术驻地路线,收入能够覆盖岛屿维护的日常支出。”
舒怀瑾剥好一只鳌虾,沾了点酱料,放进秦女士的餐盘中。
她对这些话题一向不感兴趣,平常他们在饭桌上聊,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今天倒是忍不住竖起耳朵,竭力理解他们口中的商业模式。
贺问洲侧目,谦和询问,“舒总是打算购置一座私人海岛养老吗?”
舒姥爷白胡子动了动,慈祥地看向晚辈,“我在京北待了一辈子,哪也不想去。海岛主要是想留给小瑾当做二十岁生日礼物。资产顾问的话我不敢全听,万一买来的是不良资产,我老头子一走了之,反而给小瑾徒增负担。”
舒怀瑾认真纠正,“姥爷,您这话我不爱听,什么走不走的,您必须得陪我过我的六十岁大寿。”
她一本正经的样子,将老头子逗得吹胡子瞪眼,“等你六十大寿,我不成老怪物了?”
“您这叫寿比天齐。”舒宴清接话。
生老病死的爱惋话题,经晚辈们插科打诨,变得其乐融融。舒姥爷还在犹豫该如何操作,毕竟最小的私人海岛也是动辄千万,后续的建设投资也需要懂得相关产业的人操盘,少说三五年都是销金窟,风险极大。
舒父建议:“我看您不如屯些实体黄金,或是购买信托基金,将这笔资产留下小瑾名下。学人折腾海岛,您半辈子的身家砸进去都不够赔的。”
舒姥爷要强,跟女婿吵了半辈子的架,“鼠目寸光!”
秦女士从中调和,劝慰道:“爸,舒晟也是为了小瑾着想,宴清平时工作忙,操持公司就已分身乏术,他们两兄妹都没有类似的行业经验,怎么打理还是个难题。”
舒姥爷神色动容不少,但性子执拗,给孙辈买海岛成了执念,即便被大家劝着否决了这一选项,还是倔着藏在心底嘀咕。
贺问洲看出舒家口风不一的僵持,语气一贯温和低敛,“其实这事也不是不能行。”
“我在巴哈马有一座还没开发的岛屿,占地面积约700英亩。”
舒宴清抬眸看向多年挚友,更加坚定了内心的猜测。他实在不明白,自己已经警告了这么多回,贺问洲怎么还是陷了进去。
他煞有介事地打断贺问洲,“你的岛是你的个人资产,跟小瑾有什么关系。总不能因为咱们两家关系好,就平白无故地当作礼物送出来吧?”
一时间,气氛霎时凝滞。
苏阮悄悄附耳对舒怀瑾说,“你哥吃错药了?战斗力好强。”
舒怀瑾默默为贺问洲捏了把汗,忽然觉得喜欢上哥哥的好友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。
餐厅的水晶灯倾泻而下的光线柔和,稀疏的圆形光斑落在两个争锋相对的男人脸上。贺问洲不显山不露水地将合金筷放在架台上,淡声应对:“当然不是无缘无故。”
舒父瞥了眼舒宴清,一家之主的威严压他一头,企图让舒宴清收敛锋芒。
好在两人作为多年知交好友,自然不会在意礼数尊卑。
贺问洲漫不经心一顿,笑意浅淡:“总得师事出有因。”
这一出戏实在精彩,刀光剑影无形胜有行。
即便贺问洲没有给出太多实质性的线索,但他的态度已然明了。对舒怀瑾的重视,也是对舒家的看重。意味着,不论未来发生什么,他贺问洲永远是舒家的靠山。至于师出何因,并不重要。
他就像一座永远让人信服的高山,无需长篇大论,仅仅数字,就已让舒家长辈定下心来。
长辈们都以为他所说的是宏观局面的大事,殊不知,一语双关的真正含义,藏于谜题之下。
生日宴散场后,舒怀瑾借口累得不行,在秦女士的关怀下,自她哥的魔爪里逃离。舒宴清本想追上来,却被几位长辈叫住,盘问他“吻痕”的事,以及画了将近几个月饼的女朋友变成泡影的事。
作为家里的头号被催婚的大龄男士,他今夜注定难眠。
舒怀瑾卸了妆,在苏阮那八卦了些她撩拨万年扑克脸的细节,再慢悠悠洗了个澡,给已经到家的贺问洲打了视频电话。“我哥有没有为难你?”
快火烧眉毛了,贺问洲倒是一点也不慌,“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继续追问,我自然不会主动解释。”
闻言,她睁大眼睛,莫名燃起几分对禁忌之恋的跃跃欲试,“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瞒过他?”
“船到桥头自然直。”贺问洲垂眸看着她红润的面庞,以为小姑娘内心惶恐,放柔了语气,“放心,天塌下来,还有我给你顶着。”
不仅有贺问洲给她顶着,按照苏阮的顶级钓系水平,舒怀瑾感觉过不了多久,苏阮就能彻底帮她控住舒宴清。
可怜的舒宴清,里外都玩不过。
舒怀瑾没有丝毫坑哥的愧疚,大咧咧把这事翻篇,撑着下巴问及他在餐桌上的话语含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