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高兴地举起果子,急切地让罗荆辨认:“罗大郎,你快认认,是不是槟榔?”
三人对视的一刹那,朱砂大喊:“二郎,别动!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下面还有尸骨!”
罗刹后知后觉低头,顺着朱砂惊骇的视线向下望去——就在他的脚边,湿黏的泥土裹着一颗半掩的人头。
那对深不见底的黑窟窿,正死死“钉”在他身上。
罗刹不敢妄动,罗荆先于朱砂之前跳下去:“我听罗箴说,坑中尸骨少的是胳膊和腿,似乎无人少头?”
罗荆不信邪,蹲下身一把扯出人头。
人头之后,露出的却不是红壤,而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白。
臂骨、腿骨、肋骨、盆骨……
各种形态的白骨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相互穿插、堆叠、挤压,塞得满满当当。
朱砂跳到罗刹身边,拾起一截腿骨查看:“大概死了有十五年之久。”
十五年前,秦越娘与季三郎尚是十三岁的孩童,且彼此并不相识。
那么埋在尸骨坑第三层的尸骨,便不可能是他们所为。
罗荆跳回坑边:“先回城报官,没准下面还有东西。”
三人忙不迭去寻章婆,见她气喘吁吁,罗刹背起她,疾步回城报官。
邕州官衙。
任刺史正与长史商议处斩秦越娘一事:“本府已具状申达刑部,如今只需静候部覆。”
长史恭维道:“若非使君明察秋毫,复以雷霆手段,焉能于五日之间,便擒获元凶?下官实感五体投地,恭贺使君破获奇功!”
任刺史端坐上座,抚须大笑。
此番他一力破获残害二十人的大案,只要秦越娘伏诛,何愁没有升迁的政绩?
两人得意间,官差来报:“使君,太一道玄机道长称她要报官。”
任刺史眉头紧皱:“太一道玄机又是何人?”
话音刚落,朱砂不顾官差阻拦,直接入内:“任刺史,我便是玄机。”
邕州远离长安,兼之此地数百年未闻一件鬼事。
因而对于长安人人崇敬的太一道,任刺史并不在意。
前几日方絮入府找他,他语气严厉,一概推辞。
眼下面对擅闯官衙的朱砂,他当即拍桌大怒:“你是何人?竟敢强闯官衙!来人,将此女拖下去,杖六十。”
“打我?”
朱砂身形晃动间已至任刺史面前,一把抓住官服前襟,猛地将他向上提起。
双脚离地悬空,任刺史低头瞄了一眼,旋即吓得满头大汗,连忙点头:“道长,好说好说。”
朱砂松手,任他跌到椅子上。
任刺史捂着发疼的屁股,泪水差点夺眶而出:“道长,你找本府有何事?”
朱砂:“说了,我报官。”
任刺史点头哈腰,一脸谄媚:“道长,你因何事报官?”
朱砂:“我发现一个尸骨坑,里面埋了不少尸骨。”
任刺史:“不知在何处?”
“秦越娘埋尸的那个尸骨坑。”朱砂侧身盯着他笑,“任刺史,恭喜你,将立奇功。”
一听是秦越娘埋尸的尸骨坑,任刺史头雾:“道长,那个坑中的尸骨,官差已清点完毕,总共二十一具残缺的白骨。”
“我的意思,下面还有一堆尸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