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,礼乐声起。霍渊一身大红喜服,更衬得身姿挺拔,俊朗非凡。他平日里的冷峻之气被今日的喜色冲淡了许多,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期待与紧张。他在英国公和左骓等人的陪同下,立于正殿之前,目光紧紧盯着回廊尽头。在赞礼官高昂的唱喏声中,新娘子由魏迟亲手搀扶着,缓缓步入礼堂。虽然盖头遮面,但那窈窕的身姿和沉稳的气度,依旧令在场众人心生赞叹。霍渊看着那抹红色身影一步步向自己走来,心跳如擂鼓。他想起与阮虞过往的种种,恍如昨日,最终汇聚成眼前这个即将与他共度一生的人。他深吸一口气,稳步上前,从魏迟手中,郑重地接过了阮虞的手。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轻轻相握。霍渊的掌心温热而干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阮虞的手指微微一动,回握住他,无声地传递着安抚的力量。英国公作为在场辈分最高的长辈,坐在主位之上,看着眼前这对璧人,笑得见牙不见眼,连连点头。“一拜天地!”两人转身,对着殿外苍穹,缓缓躬身。“二拜高堂!”转向英国公、叶氏与苏氏。三位长辈眼中皆含着激动与欣慰的泪光。“夫妻对拜!”霍渊与阮虞相对而立,缓缓躬身,对拜下去。“礼成!送入洞房!”欢呼声,道贺声瞬间响起。礼乐奏得更加欢快热烈。仪式虽简,却庄重无比,无人敢因仓促而有半分轻视。观礼的人群中,左骓等将领声音尤为洪亮,带着军人特有的豪迈祝福。魏迟看着姐姐,眼圈微红,脸上却是大大的笑容。英国公抚掌大笑,连声道好。礼成之后,便是宴席。虽因处在战后重建期的建州,宴席算不上极尽奢华,但食材皆是霍渊命人精心筹措,烹制得法,气氛更是热烈非凡。左骓等将领轮番敬酒,霍渊来者不拒,杯到酒干,眉宇间的喜色与意气风发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。阮虞虽在新房内,但外间的喧哗与祝福声依稀可闻,让她唇角也不自觉地弯起浅浅的弧度。然而,与这满堂喜庆格格不入的是,霍渊隐藏在笑容下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,以及云影、长风等心腹在宴席间看似随意走动,实则时刻保持警惕的巡视。然而直至宴席散去,宾客尽欢而未有丝毫异动,预想中可能出现的搅局者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。夜深人静,新房内红烛高燃。霍渊挥退了伺候的侍女,屋内只剩下他与一身大红嫁衣,已自行掀了盖头的阮虞。霍渊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,他眉头微蹙,检查了一圈新房,甚至走到窗边,指尖轻轻挑开一丝缝隙,望向一眼外面寂静的夜色。阮虞看着霍渊眉头完全没有舒展的迹象,反倒是越皱越紧,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。“别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,夫君这是打算将我们的千金一刻,都用来检查这固若金汤的新房吗?”阮虞语气里染上几分戏谑。“还是说,没抓到半个捣乱的人,让王爷您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,心下怅然了?”霍渊转过身,走到阮虞面前蹲下身,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。“怅然倒不至于……”霍渊抬头看着阮虞,目光沉静,却潜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,“我只是觉得太顺利了,顺利得……有些反常。”“所以呢?”阮虞挑眉反问,“他们不来叨扰,让我们安安生生拜了堂,成了亲,这还不好?”“莫非你非要在我们的婚礼上见点血光,或是打杀几个刺客,才觉得圆满?”“自然不是!”霍渊被阮虞这话问得一怔,随即失笑摇头,“我盼这日平安顺遂,盼了许久。”他的目光缱绻,流连于阮虞盛装的容颜,语气无比郑重,“我只是……有些不安。暴风雨前的宁静,往往最是熬人。他们越是按兵不动,我越觉得其所图甚大。”霍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阮虞的手背,深邃眼眸中透着几分凝重。“朝廷那边定然已经收到了我大婚的消息。蛮族在派了探子潜入白云山后,似乎也没了别的动作,然而两边都不是那么容易能善罢甘休的,我们的婚事,于他们而言,怎么看都会是一个搞事情的绝佳机会……”霍渊语气渐沉。“我布下明暗三十二处岗哨,调动了最精锐的亲卫,连合卺酒都让水晶试了毒……结果,风平浪静,连只不该出现的苍蝇都没有。”阮虞反手握住他的手指,她的指尖微凉,与霍渊掌心温度交融。“说不定正是因为你的安排得无懈可击,对方不是没动静,而是找不到动手的机会。”阮虞说着,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。然而看着霍渊越显严肃的神情,阮虞很快便收敛了玩笑神色,但眸中的光芒并未黯淡。她微微倾身,头上珠钗流苏轻晃,映着烛光,在她眼底洒下细碎的光点。她抬起另一只手,轻轻抚平霍渊紧蹙的眉心,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。“霍渊,”阮虞唤着霍渊的名字,声音清晰而沉稳,“我知你心思缜密,虑事周全。你为我,为这场婚礼所做的种种布置,我虽未亲眼尽见,却能感知。我很欢喜,也很安心。”她顿了顿,继续道,语气里是浑然天成的傲然与洒脱。“但正如我所言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那些人若愿意安分守己,那我们便过我们的日子,大家相安无事。他们若敢不安分——”她眼底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,唇角却弯起明媚的弧度。“那我们便打回去。打到他们安分为止。难不成,你我还会怕了这些藏头露尾的魑魅魍魉?”“要知道我护卫队可是还有好多人都在闹着,说上次黑石谷杀蛮子都没能尽兴!”阮虞的话语掷地有声,带着一种冲刷一切阴霾的朗朗之气,驱散了霍渊心头盘踞的最后一缕疑云。:()灾年先断亲,手持空间赚翻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