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里还残留着茶水的微涩和果子的清甜,混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气息。
她独自坐了许久,久到墙壁上投下她疲惫的剪影,那僵硬的轮廓却按不住她内心翻涌的惊涛。
“齐小川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。
深根蒂固的礼教与认知,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,勒得她透不过气。
那是一个男!
这让她如何坦然接受?
如何向周家列祖列宗交代?
又如何面对日后可能的风言风语?
可砚儿那双带着前所未有暖意的眼睛,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。
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。
可如果没有齐小川呢?是不是还会有王小川、李小川……或者,干脆就没有任何人?
她的砚儿,那个从小冷情、对谁都疏离的儿子,是不是就注定要这样孤独一生。
守着偌大的家业和冰冷的宅院,直至终老?
这个念头比“齐小川”三个字本身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和心疼。
她开始动摇,一种关乎儿子未来孤寂与否的恐惧,悄然盖过了最初的惊骇与抗拒。
难道……儿子的幸福,真不在于娶的是谁。
而在于他身边,是否能有那么一个让他驱散寒意的人?
……
周砚回到梅院自己的房间时,已是夜深。
推开门,暖融融的光晕便流淌出来,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。
他一眼就看见齐小川坐在桌边,灯光勾勒着他清瘦的侧影。
他并未上床,甚至连外衫都还整齐地穿着,就那么干坐着。
目光落在前面的茶杯上,不知在想些什么,整个人透着一股紧绷的茫然。
周砚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笑意,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走近,明知故问道:“怎么?等我一起睡?”
齐小川像是被惊扰的兔子,猛地回过神,抬眼瞪他。
白皙的脸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,不知是羞还是恼:“谁……谁等你了!”
他的语气带着点气急败坏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房间各处,又气鼓鼓地收回。
他刚才特意巡视了一圈这偌大的梅院正房!
结果发现,除了周砚这间主卧,其余偏房竟连一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!
那些多余的床榻、软榻,全都不翼而飞!
这根本就是——赤裸裸的预谋!
这人,绝对是故意的!
周砚看着他因羞恼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和那双控诉的眼睛,心情越发愉悦。
没错,他就是故意的。
在决定带齐小川回府同住那一刻起,他就早已吩咐下去,将这院子里所有不该留的物件,统统清理干净。
他既然认定了这个人,为何还要给他任何分开的理由?
这是他的院子,他的权利,自然要物尽其用。
周砚走到齐小川面前,高大的身影将灯光挡去大半,投下一片阴影。
“我刚刚,”周砚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,“已经和我母亲说了我们的关系。”
“——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