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妻说着,曹丕忽然问:“你举荐我,怎么不和我提前说一声,叫我吃了一惊。”
“光惊,无喜?”
“狂喜。”
郭柔想了想,说:“咱们内里夫妻一体,可到了曹公面前,我若亦步亦趋,曹公只当我是你的人,再重用我,也越不过你。
你是曹公的长子,将来要继承曹公的基业,故而曹公培养你与众不同。我的定位是辅弼,我与你路不同,因而要分开走。咱们互相扶持,才能走得远。”
曹丕听了,深以为然:“你想的明白。你不知道当日我有多高兴?”他说着,忍不住又兴奋起来,这可是继承人的位置啊!
郭柔看着他笑,拿牙咬断线,将衣服放到案上,说:“常言道,兄弟同心,其利断金。夫妻若心往一处用,劲儿往一处使,何愁事情不成?”
曹丕大为赞同道:“正是这话。”夫妻比兄弟更让他感到安心。
正说着,忽有人来报:“明公来信了。”
郭柔立刻接了来,只见收信人上面写着郭柔,她愣了一下,转头看了眼来到身侧的曹丕,拆开一同观看。
原来曹操欲派郭柔前往南郡,权摄水军。
郭柔心中一动,转头看曹丕,曹丕眉头紧锁:“阿翁这不是胡闹吗?他们就要撤军回来,徒留你一人抵抗孙刘联军。”
说罢,曹丕却看见郭柔若有所思,震惊说:“你莫不是想去?”
郭柔问:“子桓,你知道我小时在什么地方长大。”
“南郡!”曹丕灵光一闪,女王是广宗人,父亲曾任南郡太守。
郭柔道:“我在南郡出生,长到了八九岁。君舅现在估计无人可用,才想起了我。”
曹丕踌躇道:“那里太危险。南郡失可复得,若是人……”刘备妻女如今又被曹军俘获,还不知父亲要如何处置。
“不可。”曹丕摇头,低声道:“刘备与我们是生死仇敌,江东都是一群鼠辈,阿翁……阿翁……”
郭柔伸手止住了曹丕的话:“我明白。”
“可是啊……”郭柔专注地盯着曹丕的眼睛,说:“子桓,自秦到汉,有女子为将乎?如今机会难得,若是一旦失去,别说我,就说千百年后,恐怕也无女子为将。”
曹丕的眉头仍未舒展:“那里太危险。你做内政,可以失败无数次,但是打仗你只能败一次,败了再出来就难了。”世人对女子苛刻得很。
郭柔点头:“我知道,也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。我身为女子,只有在无人能做,无人想做的事情上才能出头。
无人能做,我便去做。无人想做,我要去做。”
曹丕往榻上一坐,别过了脸。郭柔凑过来,曹丕转头看了一眼,又飞快地扭过去,哼道:“你不是我的妻子,比那些臣子还像臣子。”
郭柔跟过去,笑说:“子桓你心思细腻,与我虽是妻子,也是知己,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。”
曹丕说:“刀剑无眼,你真的想好了?不要后悔。”
“绝不后悔。”
曹丕抱着郭柔的腰,喃喃讷讷道:“我这不是娶了个妻子,是迎了祖宗。”
郭柔站着正抚摸他的后背,闻言失笑,拍了一巴掌,道:“我为你生儿育女,孝敬舅姑,友悌兄弟,操持家务,哪里做得不好?”
曹丕闷闷笑了:“做得很好,只是我舍不得你。”
郭柔说:“我去之后,你好生照顾三个孩子,特别是丽奴。君舅……他看你……也看丽奴,丽奴会成为你的好帮手。”
“嗯。”
“山君不爱说话,你要多和她说话交流,她最喜她的阿翁了。”
“好。”
“獾奴年纪最幼,莫要忘了这个。他性格沉静,性子最像你,眉毛眼睛也与你长得最像。”
“嗯。”
……
郭柔嘱咐了许多,又找卞夫人说了此事。卞夫人闻言,自然不悦,又无法反对,只恨恨地接了獾奴养着,说:“我是上辈子欠你们的,一个两个,管生不管养。可怜的山君和獾奴,还有小丽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