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个寒露未散的清晨,客栈伙计刚支起炉灶,便见一人直挺挺地立在门口,走近一看,竟是具尸体。他吓得大喊,惊来了路人。那尸体青衫儒袍,腰间还挂着赶考的文书,更诡异的是,那尸体手中紧攥着一页残破的黄纸,纸上朱砂写就四个血字:
“文曲坠地。”
第二桩,无名尸现于闹市。
正午时分,西市最繁华的街口,人群忽然骚动起来。一口黑漆棺材不知何时被摆在路中央,棺盖半开,里面躺着一具男尸,可偏偏,那尸体的眼皮还在微微颤动。
有胆大的凑近一看,登时魂飞魄散,尸体的嘴里,竟塞满了铜钱,每一枚都刻着贪字。
第三桩,女尸悬于钟楼。
第三日黄昏,鼓楼大钟忽然自鸣,百姓抬头望去,只见钟楼飞檐上吊着一具女尸——红衣绣鞋,长发垂落,随风轻晃。最骇人的是,那女尸的胸口插着一柄木剑,剑穗上系着一条褪色的五色绳,正是端午时孩童辟邪之物。
有老人颤声说,“这是有人在拿活人祭天!”
命案未平,京城又现神迹。
一天夜里,皇城外的护城河水竟化作血红色,腥气冲天。更有人在水中捞出一块石碑,碑上刻着谶言:
“日月无光,山河倒悬,帝星将坠,妖孽横行。”
流言如野火般蔓延。
有人说,这是上天示警,天下将乱。
深夜,乾清宫内烛火通明。
朱祁钰面色阴沉,盯着跪在殿中的曹吉祥,“三天了,你东厂就查出这些?”
曹吉祥冷汗涔涔,“皇上,此事蹊跷,绝非人力所为啊!那护城河血水、石碑谶言,分明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?”皇帝冷冷打断,“你是想说,真是鬼神索命?”
曹吉祥伏地不敢言。
一旁的大臣王文拱手道,“陛下,如今京城人心惶惶,若再放任流言,恐生大变。”
朱祁钰闭了闭眼,“陆轲……还在御马监?”
殿中一静。
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低声道,“是。”
“传他。”
御马监的破屋里,陆轲正借着烛光翻看一本册子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他指尖一挑,册子隐入袖中。
“陆公公。”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地探头,“金,金公公来了,说陛下要见您……”
陆轲唇角微勾,他就说,曹吉祥握他的东厂,也得握得住才行。
起身时,他的目光扫过墙角,那里摆着一口木箱,箱中整整齐齐叠着一套崭新的飞鱼服。
待陆轲重掌东厂,赵德就吓死了。
陆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轻笑一声,“赵总管,还记得半年前你说过什么?”
赵德一颤。
——“您如今不过与我等一样,还当自己是风光时呢!”
陆轲慢条斯理地戴上护腕,淡淡道,“现在,本督主风光依旧,而你……”
他转身离去,身后传来赵德撕心裂肺的惨叫。
——
温缜这几日没出门,他们在人牙子那买的厨娘,刚好一对京城周边的中年夫妻,去年儿子去了沙场再没回来,今年又遇兵祸,只得卖自身为奴。
温缜听了这事,花了二十两,就让他们跟着回家,租的房子挺大,匀给他们一间,月钱按长工的结。家里也就这么多活,这对中年夫妇千恩万谢,觉得遇到好主家。
由于他在京城不认识人,他与刘永宅在家里读书,狄越就更宅了,他还不搭理人,导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,他们完全不知道,真可谓是应了那句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。
还是吃饭时,孙婶与王叔他们心有余悸说了此事,温缜才知道这些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