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后退两步,喉结滚动,“你是怕我娘知道,怕流言蜚语,说什么诛心之言。我这就去与我娘说,我要娶你,我只娶你。”
柳蘅忙拉住他,“你不要抽风,你以为薛姐姐不知道我们的事吗?你瞒得过她吗?她知道,她不理会,这一年她都对我冷淡着,我不想因为你,让我与温家关系就这么僵了,他们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我爹娘会同意的,不同意我们也成婚,我搬来你府上就是。”
也许是少年过于真实,日子过于孤寂,柳蘅看着他赤热的眼神,怔了怔,她应了下来,是他执意要留的。
温青回家说出口的时候,将一切都戳破,家里反应都很平静,无他,他们拖的时间太长了。去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,今年他闹着要成亲,就没新鲜感了。
他们把震惊——激烈反对——叛逆——逐出家门——这个时间给混过去了,再劲爆的新闻,是去年的,都不劲爆了,还有一种瓜都不新鲜了的感觉。
薛惠林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非常生气的,过了几天气消了就眼不见为净,到了后面干脆吃瓜看戏。
看这俩自己要闹到什么时候。
如今温青说出来,家里静得诡异,最后薛惠林才说,“这事,你要谢你二叔,既然你们自己一个愿嫁一个愿娶,就把礼节给走了,你是长子,三媒六聘不能落。”
温青愣了愣,然后狂喜,他都没去找柳蘅,他以为是温缜帮了他,他马不停蹄的跑去谢二叔了。
温缜看着兴奋的他,缓缓打了个问号?他干啥了?他啥也没说啊。
狄越对上他的眼睛,一时也没反应过来,等温青走了后,他才回过味来。“大概是你也年少轻狂过,然后断了感情,下一段就与我在一起了,你大嫂怕温青也走了弯路,人这一辈子,能有几段感情?”
温缜被狄越这么一提醒,觉得也是,这么说来,温青谢得没毛病。
有温缜荒唐在前,温青好歹是异性恋不是?还是属于世人眼里正常感情的。
“得圆满就好,不说这些了,我得到沈宴的消息,今上有子了。”
朱祁钰有了自己的儿子,风平浪静的朝堂开始起风了,将会风起云涌掀起大浪,一切都是变局。
温缜觉得,他得尽早入京了,他要去风暴中心,才能清晰得看见前路。
狄越不太明白,“陛下年轻,有子不是很正常吗?”
朱祁钰才不到三十啊!
温缜摇摇头,“天家有子,岂与外人一样?不过太子的日子,怕是不好过了。”
太子是朱见深,如今的他,与大他十六岁的万氏相依为命。
温缜将广东的商路扩展,第一批来的暴富,就乡亲带乡亲,将人带来了,湖广的闲散人口,向广东聚拢。
基建与公共设施,就大力施展了,修水利,疏运河,修路,人一多,就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。
他是春风得意了,湖南湖北的巡抚天都塌了,温缜欺人太甚!竟敢挖他们子民?他们上奏弹劾,温缜脸皮厚,顶住了骂声。过得好谁愿意背井离乡,是你们不行xx
到了第二年,巡抚只得派衙役拦截移民队伍,与百姓画饼,被逼跟着卷扶持商户,给农人发福利,人再少他们就要疯了。
温缜只得停了一切外来人口福利,免得真玩大了,这样一来,外出的,留乡的,湖广百姓都挺满意。
温缜给出的政绩一年比一年吓人,周边省份在哭嚎,再让他在地方上干,他们就干不下去了!
内阁仿佛在看鬼一样看着他交的赋税,第三年的数字,是湖广其他地方的总和,还是他拨款大兴土木后的数字。
有这么一人在,确实太为难其他巡抚了,他实在太得民心了。
内阁议事堂,烛火摇曳。
王文盯着手中广东送来的赋税奏报,指尖微微发颤:“……这数目,抵得上半个江南了。”
陈循冷笑:“温缜在广东三年,湖广人口被他挖走十万,江西、福建的商税也跟着跌了三成。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,其他巡抚怕是要联名上血书了。”
高谷捋须沉吟:“此人确有经世之才,只是手段太狠。广东原本不过边陲瘴疠之地,如今竟成财税重镇……”
最可怕的是,不过三年而已!再多些时日,那还了得?!
于谦看着他们,这些人不肯调人入京,在地方上又烫手:“既如此,中央缺人,何不调他入京?”
满堂一静。
王文顿了顿,“于少保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户部侍郎年龄大了,可以荣养晚年,升他为户部侍郎,主管天下钱粮。”于谦目光锐利,“一来,可借他之才整顿国库;二来,将他调离地方,免得继续祸害邻省。”
陈循嗤笑:“怕只怕,他进了户部,第一件事就是查我们的账。”
温缜什么德性,他们又不是不知道,但还能怎么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