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里那张稚嫩的脸,肉肉的脸颊,尖尖的小下巴,还有那双琥珀一样剔透的眸子,渐渐和现实重叠起来。
温茹雅好似看到了妹妹站在她面前。
她敛着眼眸问她:“姐姐,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”
“姐姐,你为什么要霸占我的孩子?”
“姐姐,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叫你妈妈?”
“姐姐,你为什么要抹去我的存在?”
“你以为你成为他的妈妈,你就可以和——”
“不是,我不是!!!”温茹雅后退了几步,她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样,怒斥郁燃,“闭嘴闭嘴闭嘴!!”
郁燃低着头,静静站着。
片刻后,他轻声开口:“妈妈……”
温茹雅猛地一顿,双眼亮起来,不顾凌谦的阻拦快步走向郁燃,她抓住郁燃的手腕,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那般:“对,我是你的妈妈。我是你的妈妈。”
她攥得很紧,指甲嵌进郁燃肉里也浑然不觉。
郁燃也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,对上那双几近癫狂,不断向他确认,让他再叫一声“妈妈”的眼睛。
他没说话,双唇闭得比蚌壳还紧,无论温茹雅如何哀求也好,发疯也好,也拒绝再叫她一声妈妈。
他看起来像是被突然发疯的母亲吓坏了。
凌谦从后面抱住温茹雅,将她从郁燃身上撕下来,又企图唤醒她的理智:“妈,你弄伤小叶了!”
温茹雅双手紧紧抓着郁燃,撕扯之下,在他小臂上留下几道血痕。
“阿谦,你能帮我作证的。”温茹雅疯了似的,转头央求凌谦,“你快告诉他,我就是他的妈妈,让我叫我一声,就一声好不好?”
癫狂的女人脸上已经滚满了泪,她偏执地想要从郁燃那里得到一声母亲,却被长子强而有力的手臂禁锢在怀里。
她挣脱不开,徒留满脸的泪和绝望的神色。
这一幕,和曾经郁燃哭喊着求饶,让凌谦不要将他的眼睛还给萧亦清重叠起来。
当时他也是这样,那只铁焊的手轻轻一圈,就让郁燃无法反抗。
凌谦抱着温茹雅往房间去,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,或许是心疼被吓得僵直的郁燃,又或许是不打算再继续陪她玩这种自欺欺人的游戏,他冷漠又无情,对温茹雅宣判了死刑。
“你清醒一点,他不是你儿子!”
温茹雅的表情经历了好几秒的空白,这个答案彻底击溃了她。
她疯了一样挣扎起来,又撕又咬:“你说谎!你骗我!”
温茹雅闹出来的动静太大,几乎惊动了屋里所有的人。
就连被关在房间里的凌羲也听得一清二楚。
他躺在床上,双手枕在脑后,语带嘲讽:“妈又发疯了。”
萧亦清坐在床边的轮椅上,表情有几瞬的茫然:“什么意思?”
“还能什么意思,就是咱妈是个疯子呗。”凌羲说着来了兴趣,盘腿坐起,对萧亦清道,“你回来这么久好像还没见过她发疯吧?走走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“我……”萧亦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回到凌家半年多,但除了凌羲之外,他和其他人都不算熟悉。
甚至他会觉得不管是和凌谦也好,还是温茹雅也好,相处起来都带着几分微妙的尴尬。
说是失散已久的亲人,但他总觉得这个家里除了凌羲好像没人真的欢迎他。
要不是眼睛越来越不好,不想拖累爷爷,他真的难以在凌家呆下去。
凌羲想带他去看凌家光鲜表面下的暗疮,但他并不感兴趣。
他不想去,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对凌羲说,只得道:“你不是被大哥禁足在房间吗?”
凌羲切了声,根本没当回事。
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人:“我不信他还能真打断我的腿了。”
他从床上跳起来,握住轮椅把手,推了下却没推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