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百分百执行顾雁山的指令,哪怕是叫他去死,阿坤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。
他从不会质疑先生的决定,也不会深究顾雁山的意图。
保护他,照顾他,跟随他,服从他,是阿坤唯一的使命。
即使他总是不明白,先生在想什么。但随着顾雁山的地位越发稳固,随着岁月增长,他越发沉稳和内敛后,几乎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波动。
大概是因为当一个人站在最高处,一切都唾手可得之后,就鲜有什么能再吸引他的目光。
不仅是顾雁山,就连阿坤这些年下来,情绪都淡了不少。
顾雁山难得的外放,才叫他不由侧目。
好奇的眼在后视镜里和顾雁山隔空相撞,顾雁山单手将郁燃身上因为转弯而下滑的衣服往上拉了拉。
“你记不记得那年在海上,有鸟撞上了你正在着陆的飞机?”
阿坤点头,他当然记得那场事故。
当时飞机正准备着陆,黑雁埋头撞来,机身动荡,阿坤鲜少的再次体会到了肾上腺素狂飙的感觉,因为顾雁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。
那些飞鸟在两人眼前拍成血肉模糊的一团,在龟裂的挡风玻璃上留下一条条模糊的血迹,垂直地掉进海里。
细细想来,刚才直奔他们而来的少年,像极了那些自毁式撞向飞机的鸟。
当时跳伞的时机再慢一步,他们就会和那辆飞机一起坠毁。
而相比阿坤的劫后余生以及对顾雁山伤势的担忧,先生当时的笑容和此刻很是相似。
两人在猎猎海风中远望着坠毁在海岸边,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飞机,顾雁山说了一句话。
是什么来着?
阿坤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,他说难得的经历。
阿坤不理解他怎么还笑得出来。
“不是吗?”顾雁山微眯着眼,丝毫不在意身上的大小擦伤,身上的衬衫在风中乱舞,“挺有趣的。”
有趣吗?
阿坤不由多看了郁燃两眼。
有趣在哪里?
他当时不明白,现在依旧不明白。
顾雁山没再解释更多,阿坤也没有再问。如果他继续追问,他就会得到一个虽然二者都是有趣,但郁燃区别于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,他带给顾雁山的是源源不断的,多巴胺分泌时的愉悦感。
而这份快乐,阿坤通过照顾顾雁山就会得到,所以他不会懂。
从中庭到客房区的距离不远不近,十分钟的车程,他们到时,会所的医生也在后脚匆匆赶到。
把人送进套房,医生快速地给郁燃做了检查,整体来说伤得不算严重,虽然有不少出血但多是挫擦伤,没有骨折或内脏出血,神志不清和反应迟钝是脑震荡,是否有脑出血等情况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,会所没有这个条件。
他只能在清创之余,再给郁燃开点含镇定作用的止痛药。
药是顾雁山喂的,将药片送到郁燃唇边,他就乖乖张嘴含住,让喝水就微微抬起上半身。
他呼吸又浅又慢,满额头的冷汗,皱着眉心全程都没睁眼,明显非常不舒服。
但从头到尾,除了对顾雁山的那声求救外,他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,哪怕是呼痛。
这么能忍,连阿坤都有些意外。
他的目光从郁燃身上移开,离开房间片刻又回来,手里拿着浴袍,询问顾雁山:“先生,您的衣服湿了,先换下来吧?”
顾雁山的衣服不仅湿了,还沾着郁燃的血。
他接过浴袍,去了浴室。
刚脱下外套,手机响起来电。
叶时鸣的,顾雁山懒得接,任由手机嗡鸣。
过了会儿,叶时鸣挂断后又接连发来两段视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