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沿一软,费里德挨着樗萤坐了下来。
樗萤知道是他,头也不抬,连画纸都不遮挡一下,尽管她鬼画符的对象就是他,还把他画得很丑。
费里德永远不是个自甘寂寞的吸血鬼。
樗萤不理他,他一点儿不生气,伸手捏了她的下巴,引得她抬头,顺带着坐起在他跟前。
他没用多少力气,樗萤不疼,所以她挺配合,坐得很端正。
这么乖乖的样子,引得费里德眸色渐深,指尖不断捏紧,随后他“嘶”地一声,雪白手套的指尖染了血色。
“一点也不能欺负你,是不是?”费里德问。
吸血鬼也有痛感,十指连心,费里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反倒越发欢乐地笑起来。
樗萤看看他的指头,再看看他的脸,发自内心觉得他应该是个资深的受虐狂。
“你对我好一点就不会受伤了嘛,大人。”她道。
费里德将樗萤的每一点微表情都收入眼中。
她是真的自在,诚如雷奈所言,被抓来当囚犯,她也是个反客为主的囚犯。
人类不都向往自由吗?为什么金丝雀囚在笼中依然歌唱?被血族环绕,她也不觉孤独。
费里德舔了一下他那对取血的獠牙,更想咬她。
樗萤的血液透出一股馥郁的香气,比以往尝过的所有人的血都要香,偏偏她知道他咬不了她,有恃无恐。
好玩。
“听说你不喜欢现在的衣服。”费里德道。
樗萤点头:“好难看,像睡衣。”
费里德伸手,还想摩挲她的脸,手套上有血,被她嫌弃地躲开。
“人类就是人类,血族就是血族,人类只配穿家畜的衣服。”他笑眯眯道,“混淆身份的衣服,没有血族敢拿给你的。”
樗萤想了想:“可是你就敢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?”费里德道。
樗萤托着腮:“因为你唯恐天下不乱?”
费里德听完哈哈大笑,打个响指,竟真有吸血鬼捧了一身崭新的衣裙进来。
樗萤又高兴了,一下子觉得生活不那么无聊,关起门来换上新衣服。
雷奈随费里德等在门外。
他压低眸光,暗中打量着费里德搁在手臂上轻轻点动的手指——此时这位始祖已换了一副新的手套——实在不能明白费里德究竟在想什么。
等房门打开,雷奈望见那穿上纯白裙裾的少女。
白色,是吸血鬼世界里上流的颜色。
他仍然认为人类不配与吸血鬼相提并论,但同样有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,樗萤换上血族的衣服,的确更好看。
那是一条做工精细的方领裙,两肩缀着蝴蝶飘带,领口用轻盈的纱叠了一层褶,腰线收得很高,走路时,垂坠的裙摆会漾出灵动的微澜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