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外之意,是这场戏必定要重拍。
景故知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她的决定,视线再次落在笔记本屏幕上。
【白羽】这个角色很复杂,属于高智商反社会人格。这个角色本身就格外会演戏,尤其是这场戏,贺云深真正要演的是【白羽】设定好的【小羽】。她的害怕以及求生欲,是要通过短短几秒的镜头传递,甚至感染观众。很显然,贺云深并没有做到这点。
“或许这一段可以把打光撤掉,现场留人少一点。”景故知提议道。
贺云深怕黑,很怕。
刚开始演戏,演一些害怕内容时,为了让表演不浮于表面,景故知会在开拍前看一些会让自己害怕的内容,并和导演商量让整个环境更贴合能够诱发自身恐惧。这招虽然不是次次管用,但多少能起到辅助效果,不至于演出来让观众非但不觉得可怕还挺搞笑。
“纯自然光线吗?”贺云深不清楚她的想法,看了眼时间。这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,乡下道路上连个像样的路灯都没有,不打光拍摄到的画面很暗不易看清。“效果太差了,而且我们是固定机位,靠近的话只能用抖动拍摄,才能体现出【白羽】的状态,但那样,又太刻意了,观感不好。”
突如起来的认真分析,景故知刚打算接上的话都不知道该不该说。
“我的意思时,你试试改变环境让自己更好地代入。这场戏你要做好的是个演员,不是导演。画面是否能清楚看清,不是你考虑的问题,先演好。”
“有道理!”在景故知面前的贺云深喜怒总是很明显。
她牵着景故知的手送到嘴边,飞快啄了一下,起身走向纺织厂内部。这是今晚最后一场戏,是在大火熄灭后,警员进入纺织厂内部搜查的戏份。副导演正在确定布景。演员们签的合同中每日工作时间都有明确,贺云深不想耽误时间,和副导演沟通后,便让人去通知演员们开拍。
半小时后,片场只剩下十来个工作人员和第一场戏出镜的演员。贺云深重新换上湿透的白衬衫。白衬衫的腹部及下方已经完全被人工血液染红,不像是刚中刀没多久该有的出血量。贺云深让道具老师拿了件新的白衬衫,拿着血浆走到雨中,自己扎破血袋。这次她没有从定位点开始跑,而是直接从纺织厂内部行动。
纺织厂内部距离定位点少说有600米距离,此时雨势变大,贺云深从纺织厂出来没两步,头发和衣服就完全被雨水打湿。
“各部门就位,争取一遍过下班。”韩导坐在导演椅上,一手拿着对讲机,一手拿着剧本。同贺云深合作过一次,他基本摸清了这人性格。大半夜的,温度又降下来,韩导是真的很想早点下班。“二号机位别动,调广角,拍清楚小贺脸之后再调焦距,注意后背景在画面中的占幅。”
雨太大,噼里啪啦地下,雨披对面部的保护几乎失去作用。老徐站在二机位抹了把脸,左手挡在监视器上,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看到贺云深的身影,及时调整拍摄方式。
连日的焦虑和因为减肥不能吃碳水,让贺云深的睡眠差到几点。几次在雨中来回跑,也让她的身体出现了明显虚弱。等跑到入镜点,贺云深几乎处于半脱力状态。
这次,当越野车的远光灯出现时,贺云深的晕倒不再是演出来的效果。
景故知坐在副导演后边看着监视器中的内容。这次,贺云深的表现远比第一次拍摄来得好,韩导和三位摄影师的配合恰到好处,利用环境和专业技术,将那种逃命时的惊恐迫切感呈现得更有冲击性和感染力。贺云深倒下时,景故知的心跟着提了起来。
双手不自绝地握拳,景故知紧盯着监视器。韩导喊“咔”的声音早已落下好几秒,贺云深却迟迟没有起身的动作。
“老徐,你看看小贺,是不是磕到哪了?怎么还不起来?”韩导同样盯着监视器,察觉到不对劲,赶忙拿过对讲机喊。
老徐站的位置是固定点,距离贺云深差不多有20来米,那不该是她倒下的位置。韩导说话时,他已经先一步冲过去。很快,监视器中出现了老徐的身影。“小贺,小贺!你怎么样了?”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