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发现,只要一颗愿意倾听的心,就够了。
而如今,连心都不必刻意去“听”??因为世界本身已经学会了回应。
几天后,她在整理旧档案时,意外翻到一份尘封的医疗记录。那是陆星晨青少年时期的脑部扫描报告,末尾附有一段医生批注:
>**“患者具备超常共感能力,但长期自我压抑导致神经通路闭锁。建议进行情感释放治疗。若持续抑制,可能出现记忆反噬现象??即已遗忘之事将以梦境或其他形式强行重现。”**
林知遥盯着“记忆反噬”四个字,久久不能言语。
她终于明白,为什么这些年总有陌生人来到回声屋,说自己梦见不认识的女人哼歌,或闻到莫名的糖香。
为什么南极科考队员会在暴风雪中听见孩子的笑声。
为什么婴儿出生后第一次睁眼,有时会露出似曾相识的表情。
那不是错觉,也不是传说。
那是被压抑太久的爱,在时间的夹缝中一次次尝试归来。
她拨通联合国文化署的电话:“我想提议一项新计划??建立‘纯感学校’。”
对方迟疑:“不用任何技术辅助?”
“正因不用。”她说,“我们要教孩子如何用心去看、去听、去记住。让他们知道,亲人从未真正离开,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。”
三个月后,第一所“纯感学校”在回声屋旁落成。没有教室,没有课本,只有十棵树围成的圆圈,树下铺满柔软的青苔。每天清晨,老师会带领孩子们闭眼静坐,引导他们感受彼此的呼吸与心跳。
一位小男孩在课后日记里写道:
>“今天我看见奶奶了。她坐在树影里织毛衣,脚边趴着那只她总说丢了的猫。我没敢过去,怕惊扰她。但我偷偷对她笑了,她也抬头对我笑了。原来死去的人也会长大。”
林知遥读完这篇日记时,正坐在第十张椅子上看夕阳。
一只蝴蝶落在她膝上,翅膀微微开合,像是在传递某种密码。
她忽然想起陆星晨小时候问她的问题:“妈妈,如果一个人死了,他的声音还会留在宇宙里吗?”
当时她答:“会的,只要还有人记得。”
如今她想补充一句:
**“不仅如此,只要还有人愿意爱,那声音就会一直生长,长成风,长成光,长成某个孩子梦里的一句晚安。”**
夜幕降临,回声屋的音乐盒再度响起。
这次没有机关启动,也没有电流驱动。
它是被某种更深的东西唤醒的??也许是某个人的思念,也许是全人类共同的心跳,也许,只是宇宙终于学会了温柔。
林知遥起身,轻轻推开屋门。
小女孩又坐在第十张椅子上,怀里依旧抱着那只破旧的布偶熊。但她不再闭眼,而是望着门口,笑着说:
“阿姨,哥哥说,谢谢你替他吃了那颗糖。”
林知遥怔住。
她这才想起,那天她看到抽屉空了,情急之下顺口对小女孩说:“姐姐托我把糖吃了,她说味道还是小时候那样甜。”
原来那不是谎言,而是真实的交接。
她走过去,蹲在小女孩面前:“那你告诉哥哥,我说??欢迎回家。”
小女孩点点头,闭上眼,嘴唇微动,像是在转述这句话。
三秒后,她的共感印记再次亮起,银光如溪流般漫过手臂,又缓缓退去。
她睁开眼,眼里含着笑:“他说……他已经到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