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秋风的反应让常盈笑得开怀。
常盈得意洋洋地继续回忆:“我身上的毒是旧疾。我想起有一套功法可以压制毒性,不需要服药我也会没事的。你呢,还有比得上此事的吗?”
李秋风觉得他贴身放好的那封信在微微发烫。
李秋风心头疑云密布,但是他将它们统统压下,他只是说:
“那太好了。”
常盈直视着李秋风:“还有一事。”
常盈道:“我或许并非好人。”
李秋风见他的脸颊绷住,似乎十分忐忑的样子,不由得伸手扯了扯他的脸:“正邪不是任人评说的。”
常盈道:“那是由谁。”
李秋风道:“由己。过去十几年我一直觉得继承百里家掌门之位,娶妻生子、精进武功,或许还有铲除谢家、夺回功法,那便是我的一生了。
那是我父亲给我选定的人生路,也是他走过的、他祖父、这般代代相传的命运。”
李秋风看着常盈:“可现在,我远在千里之外。我忽而发觉,其实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。无论何时何地,都有重新抉择的机会。”
常盈道:“我怎么觉得你爹给你选的路也不错呢?你确定你要选择这条路吗。”
李秋风回答:“我现在在想,或许那柄照墟剑是缠绕在百里家人的一个梦魇。或许百年前,照墟剑名扬天下,可自从它随着那半本剑谱消失之后,一切都已改变。仇恨和追寻成了摆脱不去的宿命。”
李秋风思索地十分认真,常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实际上他对这番话有些一知半解。
“那柄剑真有这么好吗?”
李秋风道:“那是一柄天下无双的宝剑。”
常盈道:“或许我们都该不执着于过去。”
常盈认真道:“那柄剑再好,那也是一个死人的剑。那剑法再厉害,也只是死人的剑法。我们都是大活人,为何不自创更厉害的剑法,为何不去锻造一把更厉害的神剑呢?”
“人总想成为天下第一,可天下第一要打败原来的天下第一,而非是重复它。”
李秋风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,忽而觉得心头有一块堵死的地方通了,他喃喃道:“你说得对。”
常盈放了叶景的鸽子,但他早已将此事抛在脑后。
听闻人没出现的叶景亲自在城门口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,最后狠狠放话要将他们二人掘地三尺也给挖出来。
第二日一早,常盈和李秋风落脚的安平客栈的门槛都快被踏破。
安平客栈本就破落,里面住的也都是些常客,见势不好掌柜和伙计都闪人了。
叶景没人可问,只能一间间的问,一间间的敲。
他手下的师弟们也是尽职尽责。
然而他们是名门正派,自然不能用那些强盗手段,一个比一个敲门的动作更为轻柔。
偶尔遇见衣衫不整来开门的,小师弟们一个比一个更加面红耳赤。
叶景看得连连扶额。
正当他准备教训一番自家归于谦逊有礼的师弟的时候,被他关死的门却又开了。
一个黑红衣裳高马尾、银发冠的俏丽女侠施施然推门而入。
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是男装打扮的丫鬟,都背着包袱。
叶景正想责问一下负责看门的弟子,怎么连个门都看不好。
忽而见到三人身后冒出负责看门的那个弟子,那弟子脸颊红红的,五指印都肿了起来,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,还用手指了指那黑衣女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