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好路过这里,觉得在家终究是少了点氛围。”
话音刚落,手机响了。
秦老爷子望着来电显示许久,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,犹豫着接起电话:
“秦渡,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,秦渡在面对自己的亲爹时,声音依然冷淡:
“最近在处理晋海大学合作实习的工作,我这边少了一张报名表,问问您看到没。”
“你知道的,我已经退居二线,这些事我向来不便插手。”
是了,做不好还要被他儿子当孙子一样教训,倒不如做个甩手掌柜来得惬意。
“嗯,我再找找。”一句“再见”都没有,秦渡果断挂了电话。
秦老爷子翻了个白眼,收起手机。
瀚墨书法的老板苍蝇搓手:“秦董,请随我这边请~”
……
柳静蘅终于滑着他不顺溜的轮椅到了瀚墨书法。
没敢进门,只探个头暗中观察。
大厅里弥散着油墨特有的松烟和胶质气味,墙壁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书法作品,排列得颇有格调。
里面空无一人,柳静蘅在门口坐了半天,小声道:
“我……我进来了……”
厅内悬挂的书法作品除了展示,也用作售卖。穿书前,柳静蘅就因为只看不买遭了白眼。
这次他想好了说辞:[作品很好,但我没什么想买的,我也没偷。]
柳静蘅转着看了一圈,一向毫无波动的内心此时波涛汹涌。
写得真好,大厅正中间一幅《祭侄文稿》临摹稿,笔法遒劲有力,结构严谨端庄,字形灵动多变。一笔一划都充满了动感的生命力,将颜真卿因为侄儿牺牲于抵抗叛军的哀愁和悲愤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柳静蘅歪过头,仔细端详——
“哎呀秦董,这个昊字,不是这么写的,您看。”厅内的隔间,忽然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。
随后,是有点熟悉的苍老男声:
“你总说不是这么写,到底怎么写。”
“您别急,您再看我写一遍就明白了。”
柳静蘅自觉没有偷窥的恶习,但大师运笔,他就不得不开开眼了。
只是看看,又不偷师,对方应该不会介意。
柳静蘅来到隔间门口,望眼欲穿。
梨花木书案前坐着个眼熟的老伯,旁边中年男子握着他的手,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“昊”字。
柳静蘅凑近一点,再近一点,想要看个清楚。
“啧。”写完一字,秦老爷子剑眉深敛,“我瞧着,还是不像个人写的。”
老板冷汗下来了。
谁知道大名鼎鼎的秦董事长是个悟性极低的,极低!七十岁的人了,还没长出慧根。
你出去了可别说是我教的。
柳静蘅忍不住了。
他捡起秀丽笔,一把抓过秦老爷子的手,带着他的手慢慢写:
“昊字的口,上宽下窄,中间短横居左不居右,最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