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开着灯,只有邝永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听到门锁响动,三步并作两步,冲过去帮着提东西,朝厨房努嘴:“妈。我给你留饭了。”
“今晚的饭是谁做的?”
“梁叔。”邝永杰拍胸脯,“我也帮忙了!”
尤倩雯刚想夸奖两句,看到泡在池子里的碗碟,油腻腻的灶台,顿时没了心情。拉开购物袋,将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冰箱,声音极大。
邝永杰扯她衣袖,小声说:“妈。翁姨让你给她做牛奶炖蛋。”
“她胃口这么大?不是刚吃完?”
“她说梁叔做的不合她口味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尤倩雯扎开一盒牛奶,又拿碗搅蛋。转过头看邝永杰还站在门口,她挥手驱走:“早点休息。”
“才八点。”
“回房去!别在这烦我。”
“好吧。”
尤倩雯关上厨房的门,从兜里摸出药片,碾碎一点,撒进蛋液。锅里炖着鸡蛋羹,她也没闲着,戴着手套洗碗。闷热的夏季,在厨房忙得满头大汗。
收拾干净,鸡蛋羹晾凉到入口的温度才端着上楼。叩开房门,房内开着空调,阳台门却是敞开的,翁宝玲捧茶倚靠在栏杆,抬头望着高悬的明月。
“今天的月亮可真圆。”翁宝玲感叹。
尤倩雯放下托盘。
“听说月圆之日许愿特别灵。要不要试试?”翁宝玲看着月亮说,“希望敏诗和永杰早点见面。”
尤倩雯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,嘴角的笑有些僵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公司迟早是要交到敏诗手里的,让你儿子早点认清现状。”
“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。”尤倩雯特别讨厌她咄咄逼人的样子,“于情于法都有永杰的份。”
“你都不被法律认可,他有谁承认。”翁宝玲暗暗骂了句‘贱种’。
尤倩雯恶狠狠地盯着她,眼睛盯着她,视线却穿过她,落在她身后的栏杆上。头顶的圆月皎洁,照亮这一方露台,若是明月有灵,一定能听见她的心声。
她希望——
“掉下去。掉下去。”
翁宝玲戏谑的语气唤回尤倩雯游离的魂。
尤倩雯抬眸。
“你是这么想的对吧?”翁宝玲甚至往栏杆上靠了靠,“年初刚检修过,结实得很呢。”
尤倩雯笑:“我没有。”
“鸡蛋羹要凉了。你快些吃吧。”
尤倩雯离开房间,看见坐在楼下客厅的儿子,被嘲讽的怒火消去一半。若不是知道她害死了敏琦,尤倩雯本不想为难翁宝玲。她全身上下只剩嘴硬,邝敏诗不会回来的,她后继无人,只是在熬年岁罢了。
翁宝玲将那碗羹倒进马桶冲走。
她没那么傻,才不会吃尤倩雯专为她准备的东西。
~
三楼房间,放着佛经,燃着檀香,香烟袅袅。
梁兆文坐在书桌前,戴着橡胶手套,用玻璃杯碾碎含钾片,又拿小勺舀药,装进胶囊。
这种胶囊和翁宝玲服用的是同一种。
只邝振邦背锅不够,还得拉上尤倩雯才是双重保险。一切都按着他设想的方向进行。
此刻,手机震动。
女友方丽莹发来信息——
‘新的信又寄来了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