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说什么,关门离开。
翁宝玲抱着被子,在床边枯坐到天明。
父亲给她的创业资金都被投到九街的项目,一时间撤不回来,也不能失败。两个人的婚礼是东湾头条,为了给商业街造势,给全市人都发了喜糖。这时候离婚是下下策。
这才结婚一年,她只有二十七岁,不知道往后的几十年怎么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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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她没有回家,加班到深夜,买了杯仙草蜜游荡到黄竹公园,这里是距离飞机航线最近的高点。以前读书的时候,她常
和关至逸到这个地方,听飞机轰鸣压过头顶,仿佛离天又近了一点。
这个时间,最后一班飞机也落地了,公园关着门,锁着铁链。
她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发呆。
一双篮球鞋停在她面前。
她仰头,难以置信:“至逸?”
关至逸点了点头。
分开的这些年,她的婚礼全城皆知,他成了炙手可热的大歌星。
理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坏的呢?
“你要去哪?”他问。
“我不想回家。”她答。
于是,他摘下棒球帽盖在她头顶,牵着她的手走进酒店。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,她摸着他腰线,他顶着她颤抖,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。
去他的誓言,去他的贞操。
春水褶皱的夜晚只有欢愉可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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翁宝玲最崩溃的就是在结婚后,才明白除了关至逸不会再爱上任何人。
哪怕这刻,邝振邦罕见地低头认错,她也很难对他说出这个字。
邝振邦哑然失笑:“骗骗我都不肯吗?”
翁宝玲反问:“问这个有意义吗?”
邝振邦耸肩:“没有。”
结婚三十年,两人之间是靠利益和怨恨维系的,谈爱没有任何意义,况且这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。
“文件我已经签好,近期会交到你手里。”邝振邦揉了揉太阳穴,“你出去吧。我很累了。”
翁宝玲起身离开的时候,不忘捏了捏手里的电子芯片,彻底掰断,塞进录音笔里,拧好笔,插回笔筒。
离开房间前,看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的人。忽然整个胸膛像被打开一个窟窿,山头破碎,泥墙塌陷。两块相对三十年的木头,长出心的这刻是她决定除掉他的这刻,既荒唐又讽刺。
难过也只是一瞬。
翁宝玲走上楼,计划继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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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人手短,黄毛乘车离开东湾,一路北上,一刻不敢停地坐了三天大巴,找到个小旅馆安顿下来,下楼用旅馆的公用电话给邝永杰报信。
“永杰。大事不妙了!你爸说要把我们抓走。”
“什么?”邝永杰第一反应是黄毛又找借口要钱,破口大骂,“老子前些天才给你五万啊!”
黄毛委屈,将医院里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。
邝永杰拧眉:“你有看到付颖妍吗?”
“好像没有?”
“到底有没有!”
在邝永杰眼里,付颖妍是父亲的爪牙,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是父亲的金口玉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