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不参与。”
此言如若惊雷炸响,各家公子脸色当即七彩纷呈。好在下一刻,太子便主动上前邀了一位公子,请他与自己组队。其余身手不错的贵胄少爷们虽嫌弃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家眷,但太子此举着实有风度,何况介于人情世故,他们很快便想通了,也纷纷上前邀请。场面这才缓和下来。
不一会儿,鸩王身旁只剩下真宿,仿若清场。
原来是借此将所有人都调离。转身后的太子,脸上不禁浮现钦佩之色,心领神会地带着人上马进入林子。
真宿回过身,不知鸩王此番意欲何为。
鸩王瞥了真宿一眼,起身往马厩走。
真宿落后几步,终究还是跟了上去。
然后,真宿见到鸩王牵出了一匹马,竟是矮脚马“栖风”。
鸩王就牵着缰绳,只冷眉盯着真宿,不发一言。
真宿拿不定鸩王的意图,但他亦不知该不该开口,是以最后还是在鸩王的注视下,骑上了“栖风”。
鸩王没有去将旁边的汗血宝马“风追”,而是牵着“栖风”款步走进了林场。
他们没有往深处去,而是循着溪流,寻到了一处僻静处。
鸩王蓦地回首,对真宿道:“朕要垂钓。”
真宿一愣,左右张望了下,寻思莫非要他手搓根钓竿出来不成?
接着鸩王又道:“猎场的人应当有钓具。”
言下之意很清晰了。
“臣去取。”真宿垂首领命,转身便走,没有骑上矮脚马。
真宿的身影消失在树影后,鸩王的墨瞳随之幽暗下来,没有一寸光可照射进去。
天色骤然一暗,明明没有一丝云彩,水蓝的天空却宛如被涂抹了墨色,晕染开后逐渐变为绛紫。但没再出现昨晚的异象。
鸩王抚着矮脚马的柔顺鬃发,冷然的目光中夹杂了几分嘲讽。
不多时,真宿取来了钓具和打好的鱼食丸,鸩王一看那钓具仅有一副,到底什么也没说,从真宿手中取过后,便挑了块大石坐下。
真宿这才发觉,应该再取来坐席的。
不过鸩王没有命令他,他也没什么心情再走一趟,不远不近地站在溪边,看鸩王手法娴熟地挂饵抛竿。
勾着茶色鱼食丸的钩子嗖地插入水面,沉入清浅的溪中,羽毛做的浮漂随着水流微微晃荡。
这般清澈见底的溪流,其实直接下手抓鱼指不定会更快,而垂钓的难度会比寻常的深河里大上不少。
孰知很快就有鱼咬钩了,动静甚大,仔细一看,鱼体不大,但竟是颇为珍贵的梢白甲,在御膳中都是稀客,身上遍布新月形鳞纹,很好辨认。
然而鸩王就跟没发现似的,一动不动盯着水面。
眼见劲儿很大的鱼儿就要挣掉鱼钩,鸩王却依然不为所动,真宿几欲想开口提醒,但话方到嘴边,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,暗忖莫不是鸩王在勾引自己说话?
犹豫之间,梢白甲一个打挺,便脱钩而游走了。
鸩王将竿子收回了,又穿上了饵,掷回水中。
真宿暗暗可惜,有些气鼓鼓地盘腿坐在了大石的边缘。
转眼浮漂又被带着沉下了,这回上钩的是马口鱼。那似翡翠又似蓝玉的条纹,在水中闪闪发亮,然而这回鸩王亦是动也不动,连眼都不曾眨一下。
由着鱼儿将饵食啃完,线都不收,自然没有真的咬钩,摆尾悠然而去。
真宿咬了咬唇,终究还是没出声。
于是真宿不言,鸩王不语,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在溪边呆了两个时辰。
临近午时末,天色沉得仿佛要挤出灰水来。鸩王捏了捏眉心,道:“回去罢。”
鸩王复又牵来在林间呆得昏昏欲睡的矮脚马,待真宿翻上去,便领着他们往猎场马厩的方向走。
嗯。真宿在心里回答。
从马厩取了马后,他们才往行宫回。
甫一迈进涟水行宫的主殿门,作儿和侑儿风尘仆仆地起身走到鸩王面前,禀告道:“陛下,巨蝎不见了!!”——